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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簡陋, 你將就一下。」陸徜端著晚膳進門,見她孤伶伶坐在那裡,心生愧疚。
「將就什麼?又不是沒同你過過這樣的日子。」明舒不以為然道,上前接過陸徜手中託盤,朝木盆呶呶嘴,「快去擦把臉。」
陸徜便想起從江寧赴京與剛到京城時拮据的日子, 一文錢恨不得能掰成兩半使。
一轉眼, 都已經兩年多了。
「來安呢?怎麼不讓他隨侍?」明舒一邊把膳食擺上桌,一邊問他。
他來的時候帶著來安和四個隨從的的, 可現下看起來卻事事親力親為。
陸徜正抹臉, 聲音從巾帕後傳出:「替我辦事了。章陽人手少,衙門事多,我讓他頂了個缺。最
近鬧饑荒,有些不太平, 其他人也都派出去了。」
明舒「哦」了聲, 這是他的作派。
「你平時就吃這些?」她低頭看了看膳食,又問道。
陸徜瞥了眼晚飯——兩塊素餅,一大鍋豆腐湯, 一碟蒸蛋,一碟醬。
「外頭現在鬧饑荒,百姓日子艱難,衙門也不例外。你來得不是時候,大魚大肉是沒有了,委屈你了。」陸徜解釋道,溫柔目色內愧疚愈深。
就這幾樣,蛋還是因為她來了,他讓人加上的,若是隻有他,常常是素餅就醬對付過去的。
「我不委屈,就是心疼你。」明舒隨他坐在桌畔,將素餅撕成塊泡進湯裡,「還說我來得不是時候,我要再晚些時間,這兒還不知道鬧成什麼樣。」
「那是,若非你來,我這烏紗帽保不保得住都難說。」陸徜順著她道。
這批米糧銀子來得的確及時,正好夠他撐過朝廷賑災糧食送達之前這段時間。
「嘴上抹蜜了?」明舒甜甜笑起。
從前的陸徜可不這麼說話的。
「你要嘗?」陸徜眼簾半垂,道。
明舒臉一燙,把手裡剩下的大半塊餅都塞到他唇前。
「快吃飯吧你!」
陸徜就勢咬下她的手裡的餅,不再逗她。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起家常話來。
「我回汴京兩趟看望過曾姨,她一切安順。」她知道他牽掛曾氏,便說起汴京的事來。
「嫁給禁軍統領,阿孃壓力不小,可受委屈?」陸徜問道。
要不是章陽條件惡劣,他不願帶母親過來吃苦,恐怕兩人的婚事,還不會定得這麼快。
明舒搖搖頭,笑得有些壞:「曾姨那性子,外柔內剛,魏叔可不敢惹。我上回去的時候,剛好遇著她與魏叔兩人因為點小事置氣,她險些搬回狀元府,還是魏叔千哄萬求的讓她消了氣。你放心吧,狀元府是她的底氣,她又不愁錢不圖權的,想走就走了,魏叔攔不住她,更何況……」她說著笑得更壞,「還有你親爹在旁邊虎視眈眈,巴不得他們鬧開好趁虛而入,魏叔可緊得很呢。」
「哦,對了。魏叔收養了兩個孩子,是他部下的遺孤,一男一女,都七、八歲年紀,特別懂事乖巧。男孩子叫蘇塵,跟著魏叔習武,女孩子叫林簪,被曾姨帶在身邊教養,可乖了。」明舒嘴巴沒停,說起陸徜關心的事來。
陸徜點點頭:「阿孃信上提過這兩個孩子,誇了很多。」
「唉,所以我們兩個,都被阿孃忘了。」明舒托腮愁道。
「你怎麼還吃阿孃的醋?」陸徜笑她,忽然間又古怪盯著她,「你剛才……喊我娘什麼?」
喊什麼?
她喊了「阿孃」。
明舒一拍唇——說混了。
頭一年喊「阿孃」喊太習慣,後來改回「曾姨」便總不順暢。
「喊錯而已。」明舒嗔道。
「將錯就錯,別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