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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可醒過來，眼前同樣模糊一片，腦子裡也像起了彌天大霧，無數記憶的片段像靈巧的魚擺著尾巴從他腦海里遊過去。

他拼命想要抓住。

&ldo;可可，你醒了?&rdo;江起雲比他醒得早，已經坐在床邊的扶手椅裡嚴陣以待，只等他醒來，再一次讓他看電影獲知真相。

杜可轉過頭，眼前這個男人的形象在一片模糊的背景中鮮明起來。

記憶中的魚，他抓住了。

&ldo;昨晚……我們是不是一起投骰子比賽吃藥來著?&rdo;杜可不太確定地說。

☆、記憶

&ldo;可可……&rdo;江起雲的心砰砰跳, 極力壓制卻還是擋不住聲音發顫，&ldo;你記得昨天的事了?&rdo;

按照肖恩教授的說法，如果用藥有效果，那麼杜可就會由近到遠逐漸恢復記憶。

杜可皺著眉頭，緊緊閉上了眼睛，眼睫微微顫動，像是在進行一場艱難的思考, 他的頭隱隱作痛，只好用指關節頂住太陽穴用力按壓。

江起雲見狀上床坐到了杜可身邊，摟住他的腰身, 溫言道：&ldo;怎麼了?難受就別想了。&rdo;

&ldo;昨天早上你給我看了一個影片?&rdo;杜可睜開眼睛，眼圈泛著紅，目光急迫，&ldo;那些影片、照片、資料都是真的嗎?&rdo;

江起雲點點頭。看來肖恩的藥確實有效果, 可可想起昨天的事了。

離他出事失憶已經過去了將近109年，一個多世紀他大部分時間在沉睡, 清醒的時間裡，也大都在重複同樣的一天，他被記憶困在了時間的牢籠裡，被迫原地轉圈, 如今，終於，掙脫出來了。

&ldo;所以我有失憶症?我差點死了所以冬眠……現在是22世紀，我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我和你……結, 結婚了?&rdo;雖然只是昨天一天的記憶，但容量堪比宇宙大爆炸，杜可被這巨大的資訊量連番轟炸，腦子裡已經亂成一鍋粥，說話也斷斷續續含糊不清。

&ldo;是。&rdo;江起雲輕輕捧著他的臉，語氣柔和而又篤定，&ldo;但可可你別害怕。你正在接受治療，看來效果很好，你記得昨天的事了，這是我們成功的第一步。我們不需要再每天重複看資料，我們有更多的時間享受正常的生活了。&rdo;

錯位的、逆行的時間軌道終於恢復原位，記憶、以記憶為基礎的生活，終於可以如同江河逝水，滾滾向前。

然而，江起雲心裡既甜又苦，他憧憬未來而又害怕失去，種種情緒難以言表，一顆心被撕成兩半。

今天可可想起了昨天，早晚有一天，他會想起一百年前……

但現在容不得他胡思亂想了，杜可哭了起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源源不斷湧出來，很快就沾了滿臉。

江起雲對杜可的眼淚並不陌生，尤其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重複一遍知道真相的過程，每天從一個生活美滿、親朋眾多的大學生變成一個身患怪病、孑然一身的小可憐，擱誰身上誰都會哭。杜可就沒有一天不哭個昏天暗地的，偏他在江起雲面前還要逞強，一般都是讓江起雲出去自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哭。

江起雲也只能默默等著，等杜可哭得差不得了，再跑進去安慰他。

但像今天這個哭法，他真沒見過。

一開始是眼淚流得太急，睫毛上都沾滿了水跡，眼睛很快腫起來，急促的抽泣讓杜可接不上氣，臉漲得通紅。

江起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