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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手段多的是,要女娃兒乖乖吐實豈能難倒他,又哄了好一會兒,孩子終還是開了口,小聲囁嚅——
「爹好像對萱姐兒生氣了,那天……那天他好可怕,抓得萱姐兒好疼,連阿孃都被推倒了,阿孃爬起來想抱我,又被爹打倒,都、都流血了……四周好黑好黑,但萱姐兒不哭了,要找門啊……好久都找不到門出去,又冷又黑,後來是……是妍心姊姊和春陶姊姊來了,外頭有火,燒得好旺好旺,宗祠起火了,他們都去救火,妍心姊姊拖住守門的老嬤嬤,春陶姊姊偷偷抱著我去找阿孃,然後……然後就跟著阿孃來這兒了……
「阿孃其實在擔心妍心姊姊和春陶姊姊,萱姐兒也擔心她們啊,她們沒有跟來……阿孃說,她們有自個兒的家人,所以不能來……
「阿孃說,要帶萱姐兒找阿叔和綿姨去,嗯……阿叔和綿姨是我家阿孃的師弟和師妹喔,阿孃說,去到他們那兒就沒事了,阿孃還說,阿爹沒有惱我,只是太過擔心剛出生的小弟弟,等弟弟越長越好、越來越健壯,阿爹就會好的,那、那萱姐兒就能回家去,什麼事都沒有了。」
什麼事都沒有了……明擺著是自我安慰之詞。
這世上誰都不能輕信,能倚賴的,永遠只有自己。
冷哼從心底發出,可任憑他再如何洞悉,卻也無法讓稚齡女娃兒明白這樣的事實。
佇足在自己的坐騎前,駿馬頗有靈性,大大馬頭頂將過來,直往他胸前蹭。
他從懷中掏出一顆果物餵食駿馬,邊推敲著女娃兒所說的,他試圖拼湊出一個前因後果。
然,無果。
就在此際,停馬棚上方窸窸窣窣傳出異響!
警覺性一向高漲的他倏地退後兩步,退出茅草棚架外,揚睫往上端一看——
驟然映入瞳底的一幕令他瞬間驚呆!
老實說,他都不知這世上還有何事能令他轉瞬間腦中空白一片,但此際親眼目睹的事,著實讓他忘記要呼吸,兩顆眼珠都快瞪出眼眶。
騰雲客棧的後頭二樓,某間客房方窗大敞,一名小婦人背著不小的包袱、懷裡裹緊一隻小小娃兒,兩手拉著一長溜兒的布繩索。
仔細去看,那條布繩索竟是將被褥撕成一條條破布、再用一條條破布緊緊綁成的,然後她跨出窗外,奮力揪著布繩索小心翼翼往底下蹭挪。
但,再如何小心翼翼,到底還是高估了那條布繩索的載重力度。
嘶——
破布條綁成的繩索竟應聲斷裂!
宋觀塵死死瞪著小婦人帶著稚娃兒往底下直墜。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到尖叫聲,也來不及意識內心真正的想法,一切全憑本能動作。
他一個飛跨躍過木欄衝進停馬棚中,頂端的茅草棚隨即「砰!」地一響被撞開一個大洞,一大一小的人兒被他接個正著,馬匹還因此異變而嘶鳴趵蹄,他抱著她們母女倆迅速避到角落。
蘇練緹咬唇悶哼了聲,巧的是,她同時間亦聽到另一聲粗嗄悶哼。
她驟然張眸,驚嚇地發現自己沒有如預期地落在厚厚茅草棚上,而是跌入某人懷裡!
某人是……是男人?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欸,竟……竟又是他,又是他啊——
皇城大司馬,寧安侯宋觀塵。
面面相覷,她讀不懂他僵冷的表情,也弄不明白他怎會在此時刻出現在停馬棚內。
兩個大人狠狠驚著,被娘親用寬布條仔細裹在懷裡的女娃兒倒是張大一雙明亮眸子,朝有著半張漂亮玉臉的叔叔咧嘴露笑,好像她跟阿孃正玩著一個遊戲,他突然跳進來一塊兒玩,真好。
但孩子輕鬆歡快的神情沒有維持太久。
就在一陣騷動大響,馬匹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