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甜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我可以睡了,可以睡了。」她小聲地說著,又偷偷從縫隙裡向外看,「您過一會兒再走,成嗎?」
顧以寧的神情疏闊,將茶水擱在一旁的桌案上,點了點頭。
「睡吧。」
煙雨聞言,便閉上了眼睛。
燈還亮著,閉上眼也能感受到一片亮光,室中靜默無聲,屏了息去聽,便能聽到小舅舅輕而緩的呼吸,沒來由地使人安寧。
像是樂曲敲下了定音錘,煙雨平靜下來,好像入睡了那麼一小會兒,再睜眼時,還是靜夜,她從軟被裡偷偷望出去,小舅舅坐在床榻邊,一手擱在她的枕旁,一手搭在身前,閉目養神。
他閉著眼睛的樣子很清冷,溫潤如玉的氣質大約來自眼眸裡的溫度,閉上了眼睛,便沒了那份溫和。
煙雨悄悄看著他,視線慢慢地向下落,最終落在他擱在自己枕邊的手上。
小舅舅的手指很美,清瘦纖長,顏色青而白,像一柄溫潤的玉如意。
煙雨心念微動,偷偷從軟被裡伸出手來,在他的手指邊停了很久,再一寸一寸地挪過去,最後拱進了他的手心。
她偷眼向上看,小舅舅依舊閉著眼睛,像是熟睡了,她安下心來,也閉上了眼睛。
他手心的溫熱覆下來,使她睡的安心,像是可以抵禦一切黑暗。
山野裡鳴啁嘒嘒,石中澗安靜地侯在院外,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才看見公子打臥房裡出來,面上的神情溫煦,卻在見到石中澗的那一刻,蹙緊了眉,示意他來扶。
石中澗立即上前,扶住了他,也注意到了他左胸上的一點血跡,應該是傷口裂開了。石中澗立時命人去請隨行的醫官,又將公子扶至耳房。
待那醫官為顧以寧仔細檢查上藥後,石中澗覷著公子的神情,見他面色微霽,似乎傷痛漸消,這才輕聲稟告。
「太主殿下那一廂還不知道表姑孃的事,瑁姑娘陪著她睡,睡的很是香甜深沉。」他頓了頓,繼續道,「程務青昏過去好幾回,目下被送到了青山口,由羅步帥接應了。」
「這些時日屬下派人暗中查訪,倒是找出了一些嚴家的細節。」石中澗回想著方才羅步帥說的話,謹慎道,「前些時日四姑奶奶前往廣陵,去打聽的嚴家如今的境況,原來是同表姑孃的身世有關。」
「嚴復禮招供說,貪垧案的前一年,廣陵鹽商總首的獨養女兒和女婿領著女兒進京,在路途中遭遇走水,一家葬身火海。算著時間,正同四姑奶奶領著表姑娘回府的時候撞上。嚴恪的女兒閨名漪漪,女婿名叫盛懷信,表姑娘恰好也姓盛……兩下一對,屬下猜測,表姑娘極有可能同嚴家有幹係。」
顧以寧似乎並不意外,沉吟一時,「貪垧案,乃是程壽增一手裁定,第四年,耕望先生被百官彈劾,罷官流放,程壽增升任內閣首揆。」
他望向石中澗,「這四年間,發生了什麼?那本帳冊,知悉之人少之又少,究竟是誰呈遞在程壽增的手中?」
石中澗也在思索,「嚴家早已在貪垧案中家破人亡,唯一的女兒女婿也被燒死在廟宇裡,屬下猜測,那帳冊,會不會被害死嚴氏夫婦的人拿走了?」
顧以寧不置可否,石中澗想到了表姑孃的身世,不禁感慨道:「……那嚴家的女婿盛懷信乃是廣陵安宜人,自幼便是當地的神童,可惜家境貧寒,入贅了廣陵嚴家,同嚴家那位姑奶奶情深意重,那一年出事時,正是要舉家進京參與會試,倒是可惜了。」
若此推論為真,那煙雨怕黑、怕火的根源便找到了。
他心念一動,胸口的傷處突然一跳,登時便有些痛楚襲來,石中澗見狀,連忙命人來侍候著公子洗漱更衣不提。
這一頭公主別業裡小女兒安然歸家,那一頭的青藜園裡,卻腳步錯綜、嘈雜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