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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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字檯上有個菸灰缸,是過去旅館裡隨處可見的用厚玻璃做成的那種小菸灰缸,裡面有一盒火柴。火柴盒正面的圖案是多爾芬旅館。旅館前站著一個面帶微笑的接待員,他身穿老式制服,上面有肩章、金綬帶,帽子是同性戀聚集的酒吧裡的人戴的那一種,就是戴在渾身戴滿環形飾物的流氓頭子頭上的那種。在旅館前的第五大道上來來往往的汽車是另一個時代生產的——帕卡德牌、哈德森牌、斯塔德貝克牌和魚狀的克萊斯勒紐約人牌。
“菸灰缸裡的火柴大概是1955年製造的,”說著,邁克把它塞進幸運夏威夷襯衫的口袋裡。“我要留它作紀念。現在該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了。”
他把袖珍錄音機放下時發出噔的一聲響,很可能落到寫字檯上了。停了一會兒之後,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音和他費力的哼哼聲。接著又停了一會兒,接著傳來一聲尖叫。“成功了!”他說。這一聲距離話筒有點遠,但接下去的一聲就比較近。
“成功了!”邁克又喊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袖珍錄音機。“下半部分動也不動……像被釘住了似的,紋絲不動……但上半部分被我拉了下來。我聽到第五大道上的過往車輛,喇叭的嘟嘟聲聽起來很歡快。有人在演奏薩克斯管,也許在對面兩條馬路以外的廣場前,這讓我想起了哥哥。”
邁克突然停下來,看看小的紅色指示燈。它似乎在譴責他。哥哥?他的哥哥死了,又一個在菸草大戰中倒下去的戰士。接著,他鬆了一口氣。那又怎麼樣呢?邁克·恩斯林在與鬼怪的戰鬥中總能凱旋,可唐納德·恩斯林……
“其實,我哥哥是一年冬天在康涅狄格公路上被狼群吃掉的。”說完,他大笑起來,按下停止鍵。磁帶上還有錄音——還有一點兒——但那是條理清楚的最後一句話……也就是能聽懂的最後一句話。
邁克轉身看看那幾幅畫,它們仍然筆直地懸掛著,小巧玲瓏,但那幅靜物畫——真他媽難看!
他按下錄音鍵,只錄了兩個詞——灼熱的橘子,然後又關掉錄音機,穿過房間,朝通往臥室的門走去。他在身穿晚禮服的女人旁邊停下來,在黑暗之中摸索,找電燈開關。他一下子意識到:它摸上去像面板,像很久以前死去的人的面板。
他滑動著手掌,下面的牆紙有點兒不對勁,接著他摸到了開關。天花板上另一盞廉價美觀的玻璃飾品的燈使臥室充滿了黃色的光芒。一張雙人床隱藏在黃色的床罩下。
“為什麼說隱藏呢?”邁克問袖珍錄音機,然後又按下停止鍵。他走進去,被床罩上熱氣蒸騰的沙漠畫面和床罩下像腫瘤一樣凸起的枕頭深深吸引了。睡在那兒?根本不可能,老兄!睡在那兒就像睡在那幅噁心的靜物畫裡,睡在可怕又酷熱難耐的、看不見東西的保羅鮑拉斯沙漠的房間裡,那房間是為流亡的精神錯亂的英國人準備的;那時勞倫斯·哈維⑩或傑里米·艾恩斯⑾主演的電影而準備的,而他們很容易使你聯想起變態行為……
邁克按下錄音鍵,紅色小指示燈亮了起來。他對著話筒說:“在奧菲爾姆輪演劇場⑿表演的奧菲士⒀!”然後他又按下停止鍵。他走到床前。床罩上閃著橘黃色的光。白天看上去可能是奶油色的牆紙也染上了床罩上的橘黃色的光芒。床的兩側各有一個小床頭櫃,其中一個床頭櫃上放著一部電話機——黑的大電話機,有撥號盤。撥號指孔看上去就像驚呆時翻著的白眼。另一個上面有一隻盤子,裡面有個李子。邁克按下錄音鍵說:“那不是真的李子,而是塑膠的。”他有按下停止鍵。
床上放著一份本應掛在球形門把上的選單,邁克沿著床小心翼翼地側身走過去,儘可能不碰床和牆,他拿起了選單。他也儘量不碰到床罩,當他的手指尖輕輕地從上面一劃而過時,他“哎喲”了一聲。床單柔軟得讓人害怕,不太正常。儘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