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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血汗錢的權益,這群工匠是鐵了心也要爭取一下的,哪怕是面對這個惡人「小鳥」。
「用成色不足的錢幣支付工錢,用成色足的錢幣繳納稅收,這一來一往,可不就是欺詐和掠奪嘛!」那白須工匠算是豁出去了,居然直言不諱起來,「我們從色雷斯的山區裡,來這兒做了五年的石匠,營建了面前這個小小的花園,草木和石頭的酬勞,是不可以用這種方式來欺瞞的。」
「草木?石頭?那我告訴你,我侍奉了多少代的皇帝,五十年了,我從未向皇帝索要過什麼。這也就是我迄今可以穿上皇帝御賜的紫袍,掌管著整個宮殿和金庫鑰匙,而你們貪得無厭的小人們,迄今還只能是個石匠的根本原因。」尼克德米亞變了臉色,訓斥道,「如果你們要這其間的補償,我倒是可以做主,但是絕不會使用皇帝金庫裡的錢,那裡一分一毫都是吾之主上的,我動用我的積蓄私財來好了——你監工,去用小秤和準星,去把這批工錢的差項給計算清楚,補給他們,省得有人走出布拉赫納宮後風言風語,到時候傷心的是陛下。」
那監工抬起頭來,滿臉可笑而無奈的表情,但是衣櫥總管的話語,實則和皇帝差不多有效力,不,是比皇帝的詔令還必須奉行到底,於是他也只能叩首照辦。
「你們離去吧,跟著這監工走,記住出去不要多言多語,要知道老朽哪怕是在死後,也要將骨灰混進石灰,砌在這所皇宮當中,繼續侍奉吾之主上的,化為布拉赫納的一塊基石。你們如果想在鼓舌前,想想我今天的話。」小鳥尼克德米亞說出這話時,毫無矯飾,腫脹的眼瞼裡,透著爛掉的睫毛,突然冒出了兇光,就像淬毒的匕首般,讓旁觀的高文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終於,那群工匠離去了,接著尤多希雅快速趨向前,半跪下握住了「小鳥」的手,低著頭,「尊敬的衣櫥總管,我的伯父……」
「說前者就行了。」尼克德米亞迅速截斷了尤多希雅的話語,「這便是你引薦給皇帝的人?」
原來如此,高文想起來,尤多希雅曾經說過,她的丈夫是皇帝的侍衛,而她丈夫的伯父是最最尊貴的御用衣櫥總管,當時高文還以為她在吹牛炫耀,「給皇帝管衣服的,能是什麼大官?」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這就是拜占庭古怪的官階體系,即榮譽和外在不一定和實權掛鉤,這點和古老的中國也有神似,說穿了:有誰當時能想到,書記、樞密使這類會是最大的實權官職?樞密使最早不也就是個低微得不行的秘書角色嗎?
回過神來,卻發覺尼克德米亞的眼神已經盯住自己了,「這位單單是個侍從嗎?」高文聽得出,這位大宦官的語調,還帶著帕弗拉哥尼亞地區的土腔,看來方言一輩子是如影隨形的。
「是的,我是護衛隱修士彼得,保護聖彼得教宗給陛下的密信的。」高文並不慌張,搶在尤多希雅前,回答說。
「很好,你身上有難以控制住的氣息,也有足以控制局面的氣息,和群氓完全不同。如何,閹割掉自己,然後和我一起侍奉於宮廷當中,將來我覺得衣櫥總管可以由你來接手,我物色接班的人已經很久了,但大抵沒有滿意的。」
「多謝您的好意。」高文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隨後,大宦官很平易近人地將他們引到了前面的「河之廳堂」,其實這個別宮的全名,是來自於多瑙河的,皇帝在接待法蘭克世界的使節時,就會在這個宮殿當中,風格也是法蘭克化的,宮殿內的臺階粗獷而高低不平,座椅和陳設也是隨性而為,柱子上懸掛著各色的絲綢掛簾,迎風擺動著。
在宮殿的入口處,兩位內宮衛隊計程車兵,將高文和守捉官給攔下了,「與會談無關的侍從,必須帶著武器,恭候在殿門之外。」
於是高文聳聳肩膀,無聊而無趣地站在了柱子前,看著滿眼皆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