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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們在準備什麼,但看得出摩川相當重視,本來還要趕我走,聽了涅鵬的話,丟下一句:「別在這裡久留。」轉身就走了。
眾人聚在岸邊,除了船伕,最終只有摩川一人登上小船。
船伕搖著槳,將小船慢慢劃向湖中央。摩川立在船頭,衣袂隨風翻飛。岸上男人扶著女人逐漸紅了眼眶,人群中開始發出嗚嗚地哭泣聲。
我意識到這個情況不大對,摩川趕我走,或許不是因為討厭我,而是我無意中真的闖入了什麼不對外的儀式。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往回走,涅鵬穿過人群再次走向我。
他從煙盒裡抖出一支煙,示意我上邊上說話。
我們倆嘴裡各叼一支煙,他給我先點上,再給自己點上,猛吸一口後,對著湖面徐徐吐出。
「還記得之前我拉你去修寬頻那次嗎?隔壁有個生病的女人,今天是她水葬的日子。」
我一頓:「有點印象。生的什麼病?」
「癌。發現的時候就晚期了,才四十多歲。」涅鵬嘆一口氣道,「她有個小女兒,叫雲朵,前些年跟個男人跑了,之後再也沒回來。她阿媽臨死都在想她,但她為了個外族人連家裡人都不要了。」
「是找不到她,還是能聯絡到但對方不願意回來?」
單純不願意回家還好說,前者可是要報警的程度,搞不好就是人口買賣。
「聯絡得到,就是不回來。」涅鵬不知道想到什麼,話語裡帶上些情緒,「那些男人不過是看她們好看才來招惹她們,哪裡會真心待她們。過個一兩年,她們不好看了,十有八九是要被拋棄的。」
「小老弟,我們都是男人,男人最瞭解男人,你說是不是?一個隨便就把人家女兒拐跑的男人,能靠得住,我給我家馬兒磕頭,認它做爹!」
話糙理不糙。當年柏齊峰攛掇我媽跟他私定終身,讓我姥爺姥姥不得不接受他這個女婿,事後證明,他確實不是個東西。
還有摩川那個在俗世的姐姐,未婚產子,等一個不會回來的人等了一輩子,最後鬱鬱而終,留下一個未成年的孩子。
注視著遠處那抹白色的身影,我說:「是,男人確實靠不住。」
還好我以後不會有孩子,不然生男生女都夠鬧心的。
涅鵬可能發現話有點偏激,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連忙改口道:「也不是所有,好男人還是有的。我和你很好,頻伽就更不用說了,是我們男人中的楷模!」
廣袤無垠的湖泊上,船伕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船穩穩停在了中央,隨後將一袋沉重的東西統統倒入了水裡。
摩川立在船頭,舉起手中的牛角號放在唇邊,下一秒,嘹亮雄渾的號角聲響徹整個巴茲海。那聲音極具穿透力,帶著遠古的野性,神秘莫測,撼動人的心靈。
有那麼兩分鐘,風詭異地停了下來,所有聲音都聽不見了。碧藍的天空下,清澈的湖泊上,只有那一道白影佇立在那裡,比雪更白,比風更輕。
那是潔淨天地裡才能孕育的無垢神鳥,是眼裡容不得一粒砂的層祿神官,是凡人怎樣也無法企及的存在……
「亡者的血肉骨髓,會被水流帶往各處,滋養水中的生靈,最終反哺這片大地。」
我猛然回神,寒風颳著面龐,號角聲還在耳邊迴響,剛才的思緒就如巴茲海的湖面,被涅鵬一個漣漪就打散了。
湖心中,摩川垂下手,抬頭望向天空,墨黑的短髮與寬大的袖子被風吹得捲起,彷彿隨時隨地都要乘風而起。
然而,都是徒勞罷了。我知道,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已經被剪斷了羽翼,是無論如何都飛不起來的。
小船往回劃時,家屬們都候在岸邊,涅鵬也在其中,一等摩川上岸,便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