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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霜序哭了太多次,乃至淚水都變得冰冷,他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滴落到沈承安的掌心。
沈承安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已經想好的、精心設計的誘導盛霜序坦誠過往的話,都被情緒突然爆發的盛霜序堵進了喉嚨裡。
「她自殺了太多次了,我馬上就開學了,我付不起房租和學費,藥費也不夠,我……我顧不上她,她向我最後求救的時候,她明明那樣不對勁,我應該能發現的,可我沒有發現……」
盛霜序別開臉,他想縮成一團,下顎的軟肉覆蓋住了沈承安的手背。
沈承安安靜地捉著盛霜序,以免他滑落到地上去。
盛霜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我打碎了一個花瓶,沈承安,我打碎了一個花瓶,都、都是我的錯。」
「盛語薇替我認了錯。」
那是一切的開端,盛霜序跪坐在衣櫃裡,看著她的妹妹被陌生男人掐著脖子按倒在床上。
崩潰的盛霜序已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又回到了那個暴雨的夜晚。
「她救了我,我卻救不了她——我誰也沒能救下來。」
盛霜序哭的崩潰,他伸手去捉沈承安的衣袖——平日裡的他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他的手指緊緊鉸住袖口厚實的布料,摻雜著他冰冷的淚水,勒得沈承安手腕隱隱作痛。
「我如你所願懺悔了,可我該怎麼辦?天主會寬恕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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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的每月生活越來越拮据,負債也越來越多,平日裡心高氣傲的盛宗鈺也不得不為了生計四處奔波應酬,他出門回來後,基本都帶不回什麼好訊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巨大的心裡落差幾乎要把盛宗鈺擊碎,他便都把氣撒在妻子和兒女的身上。
每次盛宗鈺回家都要掀起腥風血雨,盛霜序很害怕等待的這段時間,他不知道父親何時要回來,也不知道今夜要受到怎樣的虐待。
盛宗鈺會為了自己的暴力行徑找點體面的理由,諸如孩子不聽話、做了什麼錯事來進行找補,這些理由荒謬至極,只不過是滿足一下他曾經的「體麵人」的自尊心。
盛宗鈺這樣的畜生,又哪來的體面可言呢。
明明家中已欠債許多,盛宗鈺仍要從微薄的薪水裡抽出一些錢去鮮花店裡訂花,叫人送過來插在花瓶裡,盛家傢俱已經變賣的差不多了,只有花是常新的,他就是為此來顯示自己的「體面」。
那一天盛霜序的母親寧詩慧臥病在床,一直在睡覺,花就送到了盛霜序的手裡,他要在父親回家之前插好,以免又因無端的罪名牽連,受到更重的懲罰。
盛霜序很少走進盛宗鈺的臥室,他與妹妹臥室裡的擺設已能簡則簡了,只有盛宗鈺的臥室裝修不變,連電視都是新換的,他要維持自己落魄前的尊嚴,家裡的人誰吃苦都可以,卻唯獨不能由他來吃。
擺放花瓶的架子要比那時候的盛霜序高一點,他不敢開燈,窗外傾盆暴雨,閃電時不時打亮衝進房屋,與門縫裡投進來的細細的燈光光影交疊。
盛霜序踮起腳尖,嘗試把花莖對準那纖細的瓶頸,細長的花莖插進一半便很難再塞進去,盛霜序嘗試往下按了按,瓶口順著他的力氣傾斜,他手腕一抖,整隻花瓶就從高處滑落。
盛霜序根本抓不住這又沉又滑的瓶身,盛語薇聞聲跑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了滿地的碎瓷片和水。
與軟弱、總愛哭泣的盛霜序不同,盛語薇早熟、穩重,她更善於照顧自己這個總是哭哭啼啼的哥哥,小時候的他們不像兄妹,更像是姐弟。
此時窗外車燈亮起,映著連綿的雨滴,所有窗戶都莎莎地響。相比較傻了眼的盛霜序,盛語薇反應很快,她極其冷靜地說:「哥哥,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