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同行不過盞茶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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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長說的對,也不對。”
一夢黃粱枕凝視著跳躍的爐火,在幽深如海的瞳孔裡,火光時而閃耀,時而又渺茫,“以前下雪的時候,我和伊炎總喜歡坐在聽松亭裡,圍爐煮茶,不過是說說笑笑了一會兒,天就黑了,許多盞茶都過去了。可是伊炎走的那天,我一個人站在亭子裡,仰望漫天飛雪,一盞茶的時間比一生還要漫長。山長你說,一盞茶應該怎麼算?”
郭靈應愣了一下,正當危急關頭,一夢黃粱枕貿貿然說這些,究竟是何用意?
“以魂器最古老的血誓,以天地為證。遵循著世間最神秘的法則——緣,不以力量為榮,不以失敗為恥。榮辱與共,禍福相伴……”一夢黃粱枕喃喃地道,提起茶壺,徐徐倒茶。
氤氳熱氣在茶盞上瀰漫開,法力運轉之下,水沸不過是一息間。
再長再久的緣,結束時也不過是一息間。
若以此而論,再漫長的生命同樣是一息間。
長生久視,意義何在?
一夢黃粱枕拿起茶盞,輕輕吹去上面的碎葉末:“其實我和伊炎都明白,彼此同行的路僅有一程。如果他不能飛昇,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如果他能夠飛昇,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
郭靈應強笑一聲:“太祖陛下與您的情誼眾所周知。自從太祖飛昇成仙,大晉全賴您的庇護,方有今日的繁榮氣象。”
一夢黃粱枕道:“伊炎走了,我一直待在建康城,是因為這裡有他的氣息,有他坐過的聽竹亭,有他手栽的枇杷樹,有流著他血液的後人。我庇護建康眾生,是因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一個人要怎樣才能度過,剩下這無數盞茶的時間。”
郭靈應聽得無語,他孑然一身,從不接觸男歡女愛,著實理解不了這些東西。“太祖陛下一手建立的白鷺書院,也離不開您的關顧。”他輕咳一聲,強行將話題轉向白鷺書院,暗含催促之意。
一夢黃粱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山長無需擔心我對謝玄不利,無論是謝玄還是白鷺書院的其他學子,又或是建康的芸芸眾生,我都不會傷害他們。”
郭靈應暗中舒了一口氣,連忙道:“救人如救火,謝玄身上畢竟流著太祖陛下的血。”
一夢黃粱枕幽幽地嘆了口氣:“可是啊,數不清的一盞茶過去了。我好像漸漸忘記了伊炎的樣子,使勁去想,卻越想越模糊。山長,這是為什麼呢?”
郭靈應愣了一會兒,道:“大概是……時間太久了?”
“是因為人走了,茶也涼了。”一夢黃粱枕端起茶盞,彷彿送向高渺夜空,默然須臾,無聲笑了笑,“多謝郭山長,給我和伊炎一盞茶的時間。”
她信手一拋茶盞,碧綠的茶水潑出來,濺在長几上,呈現出斑駁褐色。緊接著她長袖一拂,捲起郭靈應,一息間跨越百丈距離,直抵地宮秘境。
城樓上,白鷺高鳴一聲,反身衝向國師與支狩真,無數道重影飛閃旋繞,指尖迸射的千萬道劍氣如同流星暴雨,傾瀉而下。
他早已窺出謝玄佩戴的玉璜之妙,才會附身其上。如今仗著玉璜護御,只管放手進攻,一時間殺得國師和支狩真滿場閃躲,疲於奔命。
石崇連滾帶爬地逃下城樓,身上捱了好幾下劍氣餘波。要不是金谷園洞天,他必然斃命當場。
“蟈爺,這到底是咋回事啊?”廖衝伏在遠處的深草叢裡,一動不動,頭也不敢抬,九轉蠱靈訣在體內運轉不休。
在他的精神深處,無窮無盡的蟲海延伸而出,瑩瑩閃爍,觀照出城樓上發生的一幕幕景象。
廖衝的意識則是其中一隻閃爍的蟲,因為太過渺小,未被此間的天地元氣敵視。也因為蟲海龐大無邊,分擔了地宮幻境的蠱惑,令他不曾迷失。
反倒是蟈爺,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