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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呢……”
“這不是等著呢嘛。”老人說,“其實哪裡還玩得動哦,就是想多看看你。那天晚上,他們都聚在我房裡哭,我其實知道的,就是睜不開眼睛了……”
“那個時候我就想,怎麼辦啊,蘭蘭還沒安頓下來,我連我這寶貝以後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老人捧著姑娘的臉說:“你以後的家,姥姥都不認得了。”
“廣園裡……”姑娘聽了這話泣不成聲,抽抽噎噎地報著地址:“二棟三單元……504,我……剛租好的,我不換了。樓下花壇裡有棵……有棵跟樓下一樣的玉蘭樹,特別大。”
“好。”老人點了點頭。
“我還買了好多花盆,我回去就去買蔥蘭。”姑娘說,“我都……都放在陽臺上,擺一排,你一看就認得了。”
“好。”老人笑了:“蔥蘭好,姥姥記住了。”
那個叫“蘭蘭”的姑娘哭了很久,哭到沒有力氣,搖搖欲墜。而那個老人就一直捧著她的臉,捂著她的手,像無數老人愛做的那樣往懷裡掖。
最後的最後,老人摸摸她的頭,緩緩說:“姥姥等到你了,知足了,就該走啦……”
她抬頭看向聞時和塵不到的方向,藹然地點了點頭,說:“謝謝啊。”
聞時也衝她點了一下頭,然後轉眼看向蹲在一邊的夏樵。他或許也想起了曾經的某個老人,跟著哭了不知多久。
聞時沉默了一會兒,伸手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他的背:“這次你來。”
他轉回去的時候,對上了塵不到的溫沉目光。
這是夏樵親手解的第一個籠。
他把手指搭在老人肩上的時候,黑霧絲絲縷縷順著指尖湧進他的身體裡,像聞時、塵不到曾經做過的無數次一樣。
很多不明白的人,覺得這種複雜濃稠的黑霧很“髒”,但在他們這裡,這種東西被叫做“塵緣”,是凡人的牽掛。
他能從中嚐到萬般滋味。
那是某個人的一生,也是籠散時的一瞬。
那一瞬,不知何處響起了模糊的嗩吶聲。定格很久的判官名譜圖上終於多了一個名字,就跟在沈橋之後。
夏樵注意到名譜圖的變化,已經是兩天後了。
那天他們收拾了行李,準備離開西安回寧州。臨走前,聞時帶他去看了看曾經沈橋在西安住過的地方。
那裡早已天翻地覆,曾經的老區變成了一座商場,寒冬天裡也熱鬧非凡,看不到過去什麼影子。
但夏樵還是在那裡流連了很久。
久到他們甚至遇見了一個人。
——那個叫“蘭蘭”的姑娘穿著白色羽絨服,帶著紅色絨線帽,配套的圍巾掩過了下巴。鼻尖在寒風裡凍得通紅。
說來有點哭笑不得,籠裡的蘭蘭泣不成聲還總半低著頭,他們對她的五官印象不算深,居然是在她低頭垂眼的時候才覺察有些熟悉。
她眼睛還是有些微腫,不知在這三天裡又哭了多少回,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和疲憊。
直到和聞時擦肩而過,那姑娘才忽然醒了神,盯著聞時他們看了好一會兒,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其他人。
和很多曾經入過籠的人一樣,她其實並不記得籠裡的事情,只依稀有些印象。
印象裡,她做過一個夢,夢裡見到了姥姥,好像還有幾個人陪著她送了姥姥一程。
可她不記得夢裡陪她的人長什麼樣了,只是偶爾在大街上看到某個行人,會覺得有點面善,彷彿似曾相識。
蘭蘭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叫住誰。
她只是帶著一絲抓不住的疑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轉身沒入了人海之中。
這對她來說是極為偶然的一刻,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