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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鬱生歡此生最愛的女子,無一不是被他的父皇從旁人的手中硬生生地奪走。
這些人裡,有他的皇叔、堂叔——也包括他本人。
他真的沒有辦法去同情那個冷血無情、自私自利——甚至可以說是罔顧人倫的父親。
“所幸,你和他並非同一類人。”沉默了片刻,慕朝棲鬼使神差地說出了一句肺腑之言,“不過,在拋棄天下子民這件事上,你們倒是如出一轍。”但在說完前頭那句話後,她猝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褒揚了仇人的兒子,不自覺地就開始出言挽回。
“鬱生歡何德何能,無非是一介凡夫,保不了天下人,只能護得至親至愛一生無虞、一世生歡。”然而,面對女子疑似諷刺的話語,明眸熠熠的男子卻是毫不氣惱,他當即坦然地傾吐了心中真意,並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他。
誠然,他早已厭倦了在世人面前戴著面具過活的日子。
慵懶張揚招搖過市,只是為了令父皇放鬆對他的戒備;放浪形骸貪好美色,也不過是製造出他心無長情的假象。
唯有這般,生性多疑的鬱無嗔才不會過多地關注他;唯有這般,他才能保全自己,也才能保護他心愛的女子和孩子不受傷害。
如今,這樣的日子終於要到頭了,他豈能不覺欣喜?又如何還顧得上別人對他的看法?
是非功過,皆留與後人言說便是!
如此豁達的心性,是慕朝棲心中嚮往卻求而不得的。
是以,聽君一席話,她的心底竟不由自主地生出絲絲羨慕來。
他可以從此擺脫命運的桎梏,攜手真愛之人縱情山水,再也不理這世間的紛紛擾擾。
但是,她卻不能。
呵……縱使她乃人人渴求的神契,縱使她握有足以掌控天下的生殺大權,又能怎樣?到頭來,竟不如仇家的子孫來得逍遙自在!
“記住你的承諾。”心下喟然長嘆,慕朝棲驀地轉過身去,抬眼悵然若失地目視遠方,“不然,我隨時可以取你妻兒的性命。”
留下這麼一句話,她獨自一人翩然遠去。
回到御書房外,她看到鬱無莊仍在等她。
“回去吧。”他對他說。
不,他們回不去。
打從一開始,她與他就在漸行漸遠。
所以,和他一道回府,不過是為了最後的了斷。
她一聲不吭地朝他點了點頭,與他不約而同地邁開了第一步。
沉浸在各自思緒中的兩人皆未留意到暗處的一雙眼,只是一路無言地坐車回到了王府。
時隔兩月有餘,王府裡的磚仍是磚,瓦還是瓦,一草一木除了因季節的更替而變得愈發蕭條,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景色猶在,觀景者的心情卻已不在。
慕朝棲默默無語地跟著鬱無莊行至兩人常駐的前廳內,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在棋盤前坐下。
當然,此刻的鬱無莊也沒這個心思同女子下棋,他本是打算帶她回房,然後吩咐水色替她準備好熱水,以供她洗去一身疲勞。
可是,路過前廳時,他卻發現身後的女子冷不丁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他亦停止了前進,轉過身去面露不解地望著她。
慕朝棲遲遲未有接話,只是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的眉眼,眸中千迴百轉。
該來的,他們誰也逃不掉。
長痛,不如短痛。
她動了動唇,艱澀道:“你有否聽過一句傳言……得神契者,得天下。”
鬱無莊神色遽然一改。
他已經可以預見她將要說些什麼。
這也就意味著,距離彼此直面真相的那一刻,已然為時不多了。
正心悸不已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