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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起了濕意，踉蹌著走到韓蒔面前，低低地喚了一聲：&ldo;行之。&rdo;

韓蒔頭顱低垂，露出來的脖頸上髮絲凌亂，血痕密佈，瞧來好似死去了一般，半晌，才氣若遊絲地應道：&ldo;阿珣，你來此處作甚麼？快些離開。&rdo;

顏珣十五那年，他生父文帝逝世，未及為他取字，是以，韓蒔喚他&ldo;阿珣&rdo;足顯倆人親密，且帝王的名諱，哪裡是能讓人喚的。

蕭月白生了惱意，卻不言不語，反是又飲起了蒙頂甘露來，這蒙頂甘露，既稱作甘露，自是清冽甘甜，他飲盡一杯，朝顏珣以及韓蒔展顏笑道：&ldo;陛下、韓大人，倆人可要飲上一杯？&rdo;

蕭月白形貌昳麗，此處分明是晦暗不明、慘叫四起的牢房，他這一笑，卻不知怎地好似有萬千光芒驟然而至，使得人生了這不是牢房而是風雅之地的錯覺。

顏珣定了定神，不理會蕭月白，只望著韓蒔道：&ldo;行之，你還好麼？&rdo;

韓蒔提了口氣：&ldo;我無事。&rdo;

韓蒔而今渾身上下無一塊好肉，傷痕累累，鮮血滿身，若是不能及時得到醫治，怕是命在旦夕，故而顏珣聽韓蒔親口道&ldo;無事&rdo;，非但不能放心，反而愈加憂心。

顏珣猶豫良久，走到蕭月白麵前，哀聲求道：&ldo;蕭相，放了行之罷。&rdo;

蕭月白挑眉瞧了他一眼，桃花眼中蒙上一層瑰麗迷霧，湊到顏珣耳側，舔舐了下那柔軟的耳垂。

顏珣渾身一顫，直覺得耳垂好似被蛇信子滑過一般，下一刻，那毒蛇便要將毒牙嵌入他的皮肉，置他於死地，果然，不多時，蕭月白便伸手掐住了他的腰身，又親親熱熱地耳語道：&ldo;陛下，不如今日你同我回府去，伺候得我舒爽了，我明日便放了你的行之可好？&rdo;

&ldo;孤……&rdo;三日後，他便要下嫁於蕭月白，左右他這副身子都將為蕭月白所佔，不若便應下了罷，也好救韓蒔一條性命，顏珣瞧了眼韓蒔，深吸了一口氣，方要出聲，卻聽得蕭月白道：&ldo;陛下，要飲蒙頂甘露麼？&rdo;

話音落地，蕭月白當真親手倒了一杯蒙頂甘露，遞到顏珣面前，而後，離顏珣遠了些，又倚在那軟榻上，人畜無害地笑道：&ldo;陛下，這蒙頂甘露稍稍有些涼了，還請勿要怪罪微臣。&rdo;

顏珣怔怔地望著蕭月白，將手中溫熱的蒙頂甘露飲了。

他心下忐忑，不知蕭月白意欲何為，故而，饒是這杯蒙頂甘露全數滑過舌尖，淌入腹中，他都未嘗出半點滋味來。

倆人一時默然，牢房中只韓蒔壓抑而疼痛的喘息聲不住地迴蕩著。

忽地，蕭月白以指節敲了兩下矮几，又對候在一旁的陸子昭道：&ldo;子昭，你將陛下護送回宮去。&rdo;

顏珣愕然，蕭月白適才還無賴一般以韓蒔的性命相要挾，要他伺候一夜，而今卻令陸子昭送自己回宮去，究竟是何緣故？倘若自己當真回了宮去，那行之會如何？

顏珣握緊了手指，正要開口求蕭月白放了韓蒔，斜倚在軟榻上的蕭月白卻又道：&ldo;子昭，你將韓大人放下來，一併送到宮中去罷，再傳個御醫來，好生照料。&rdo;

&ldo;蕭相……&rdo;顏珣欲要問蕭月白為何會輕易地放過了自己，話語到了唇邊卻又咽了下去，蕭月白其人喜怒無常，難得大發慈悲，何必要問出因由來。

陸子昭得令將韓蒔放了下來，又命人用擔架將韓蒔抬了出去，韓蒔已半昏迷了，經過顏珣時，卻清楚地喚了聲&ldo;阿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