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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這個世界上不識時物的傻瓜幾乎沒有。哪個御醫會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幫這個罪臣之女犯欺君之罪?
“黃金十萬?姐姐你就別逗我了,時至今日,我能拿出十金還得看命數。”自家道中落後,掌管財務的水少爺之妾連我們這兩房的例銀也免了,好在我們平日也沒什麼用度(丫鬟由我充當),還能勉強維持。其實就算堅持不下來也要堅持,父病母亡,又能找誰去訴苦。
“所以不要想了,根本沒可能。”我雙手一攤,“幾個月呢?”
“應該有近三個月了。”她躊躇,報出了個讓我心驚肉跳的數字。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偶然,好多夫妻不是成親好幾年才有的孩子嗎,我應該沒那麼湊巧,可都過去這麼久了……”
“現在說這些沒意思,當務之急是找個大夫。”我從不做任何假設,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壞的打算。唉,古代為何沒有試孕棒。
“這件事交給我,最不濟就是把孩子生下來。”彼時沒有夢幻式無痛人流,三個月的胚胎還是等它發育成熟生下來的好。
“嘉洛!”她欣喜得抱住我,“我就知道你最好,我就知道你不會逼我把孩子弄掉。”
“我不想一屍兩命。”我喟然,狐疑,“坦白說,你是不是故意到現在才說,如果是第一個月我捆著你也要逼你弄掉。”
“嘉洛,我很想留下這個孩子。”
“那得看情況,有的時候,你眼裡的好才是最大的殘忍。”我費力地以掌撐額,嘆息,養孩子畢竟不同於養小貓小狗。
“想也是白想,還是先找個大夫吧。”我嘆氣,怎麼就這麼禍不單行呢。
洛城的一家客棧,店面雖小,收拾的倒頗為整潔,加上老闆和氣,價錢公道,環境還算得上幽靜,每年廟會時也是旅客往來,絡繹不絕。只是此時還沒到旺季,店裡吃茶打尖的多,住宿的客人卻少。就像剛才那對年輕的夫妻吧,價錢已經給他們最優惠的了,那位笑起來一臉和氣,身子骨比大姑娘還苗條的公子還是堅持只住一天。要不是人家少夫人一口一個“掌櫃的發財啊”,糯糯的江南口音綿軟動聽,隔著面紗還能隱約看到甜甜的笑容,客棧老闆圓滾滾的胖臉上怕是連一絲笑也不肯多給了。
一天也是一天,掌櫃的迅速擬訂了詳細的斂財計劃,上好的龍井備著,上好的檀香薰著,還不信撈不到銀子。小兩口穿的雖儉樸,可身上那股雍容的氣度是瞞不過掌櫃的這雙閱人無數的法眼的,不是真正的大家子弟是撐不起這種氣勢的。何況旁的不說,單是那位夫人頭上的那根簪子,樣子古拙,卻是實打實的珠釵,那珍珠,那花紋,是街上店裡賣的死魚眼睛絕對不能比的。哼哼,小兩口出門在外想財不外露,可是再小心仔細也甭想騙過掌櫃的這雙眼,沒這點功力,他趙大掌櫃還怎麼在洛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混!
如意算盤剛打了一半,麻煩就來了。住下不到半個時辰,年輕的夫人嚷著頭暈,少年公子六神無主,還是小二幫忙請來的大夫。掌櫃的尋思著他們還沒用過店裡的飯菜,肯定跟自己沒甚干係,心裡也就不那麼七上八下的了。老郎中一把美髯,白鬚飄飄,頗有些仙風道骨。這小子聰明,把名醫請來了,到時候結帳,更加方便多敲一筆。郎中一看,忙說“恭喜”,原來少婦已經懷有身孕。這下子可好,公子是連一天也不肯呆了,直嚷嚷要立刻啟程回家。掌櫃的勸說無效,張羅著替他們僱車馬,計劃從中把夫妻倆的住宿費給賺回來。可是公子卻謝絕了他的“好意”,解釋說自己有朋友剛好今天返回家鄉,熟人結伴同行,穩妥又方便。好在他沒有計較今天的房錢,爽快地付了帳,還大大方方地賞了小二半吊錢,喜滋滋地走了。
掌櫃的看著嘴巴都合不攏的小二,鬱悶的想在他頭上敲幾個包出氣;半吊錢可是能買只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