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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笑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居然擋在了他前面。這使溫斯年不得不抬起頭看她，可是他眼睛裡沒有憤怒，那雙比琉璃斑斕剔透的眼睛裡也沒有任何情緒。

他看她的眼神猶如一個陌生人。

其實他們本來就是陌生人，一天的交集薄淡如水。

可是撞上他疏冷寡淡的面容，叢笑笑覺得胸口悶了一下。

會這麼難受，是為什麼？

歉疚嗎？

「溫斯年！」

見他還是要走，叢笑笑再次喊住了他。可是溫斯年停下來，她又不知道說什麼。反覆兩次之後，連叢笑笑自己都怕溫斯年會以為是在有意耍他。

她不喊他了，她扯了扯他的袖口，卻還是說不出話。

溫斯年終於側目跟叢笑笑正面對視，他沉默了一會兒也就只這樣看著叢笑笑，像是等她先說話，又或者不是。只不過溫斯年拍著溫展後背的手卻沒有停過，那一下一下輕柔的力量彷彿安撫的人不僅僅是溫展，也像是撫摸到了叢笑笑身上。

「呦，幹什麼呢，自己的孩子自己看不好，交給我閨女幫忙。孩子哭鬧而已，這還怪起我閨女了是吧！」

李梅珠的嗓音像一聲不和諧的汽笛扯亂了雙方剛剛平靜下的心。

溫斯年微蹙了一下眉頭又很快散開，他不喜歡人用太大的聲音說話，這種趾高氣昂的尖銳會讓他回想起金家金屋裡面那個女人。

叢笑笑趕忙攔住李梅珠，生怕她繼續惹出什麼麻煩出來。

「媽，根本不是這樣，溫斯年他沒有責怪我的意思，是我應該給他道歉。」

「你道什麼歉，你吃飽了撐的吧，隨便給別的男人帶什麼孩子。」

「媽！」

「讓開。」

李梅珠狠狠一拉把叢笑笑擋在後面，伸手就去拽溫斯年。

溫斯年的抱著溫展，李梅珠扯著他的小臂，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老人，不卑不亢沒有慍色卻也合理地表現出了不滿。

溫斯年平整的襯衫被李梅珠拉扯得變了形，領口的扣子都散下來了兩顆，露出隱約的鎖骨。

連遲美都看不下去了，跟著勸道：「阿姨，這位是我的上司，他不是您想得那樣，您不要這樣，不要激動。」

叢笑笑咬了咬唇，鼻頭一陣陣發酸，眼眶泛著紅。她急忙看向溫展，好在在溫斯年的拍撫下，展展似乎已經跟外界遮蔽，他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像只正在酣睡的小貓。

她再看向溫斯年，卻發現溫斯年居然也越過了李梅珠，看的人是她。

她急忙低下頭，躲過了溫斯年的視線。

「阿姨，阿姨，先放手好不好？」遲美仍然嬉皮笑臉儘可能打圓場。

李梅珠嘆了口氣，衝著溫斯年毫不猶豫翻了個白眼，手上力氣倒暫時鬆了。那男人跟吃了什麼定海珠扯不動似的，跟笑笑他爸一點都不一樣，倒拉得李梅珠手腕生疼。

李梅珠活動著手腕，繼續衝著溫斯年沒好氣地道：「我跟你說，別管你是什麼事務所的什麼律師，我家閨女那可是金枝玉葉，不說嫁給豪宅富翁，那也不能嫁給一個住在這種公館的地方。」

「媽！」叢笑笑尖叫一聲，眼眶裡憋足的眼淚幾乎是瞬間掉落。

「搞什麼搞，你媽說話呢。」

「媽你別說了。」

拉扯之間，溫斯年高大的背影轉身而去。

一道缺油木門開合的聲音，溫斯年開啟了自己的房門。

李梅珠立刻追了幾步，伸著脖子向溫斯年家裡望過去。

「我的媽呀，毛坯能住人啊。」

「媽！」

叢笑笑捂著耳朵，再也不想多說半句話。她沖向了自己的房門，然後誰都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