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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穿越鐵幕
…
大地封凍,僵原萬里。這時候,從森林裡流出來一支軍隊——
…
第一層夾著浮冰的軍隊
從樹葉腐爛的根部
像星光漂浮的地火
流出閃著霹靂的響尾蛇
——我們是沒有航儀的
導彈啊——
在陸地森林浮游的筏
為了儲存一種特殊的水的
形態
努力啊必須重新集結成冰層以順利漂渡
化作水需要勇氣、毅力,抵擋各種壓迫、侵蝕和異化
很多時候甚至需要犧牲自己的幸福乃至生命
但是——但是請相信吧!我們不過是前導
在冰流後面那熱烈的雪崩瀑洩才是真正的解凍
…
“前面就是蘇聯了!”峽谷密林的隘口,呼嘯的林濤裡,飄來了一句惡聲。
…
北風夾裹著鵝毛雪花,迎面撲來,往陳汙的老羊皮藏襖裡鑽了鑽,胸前又纏緊了些,頭緊緊捂在大翻毛狗皮帽子裡——馬背上的部隊長,腰上挎著劍,回過頭來瞥了一眼,那匹雪青馬不緊不慢地跟在一旁,騎在馬上的李滬生同樣臉上沾滿雪花,兩隻眼睛碌碌轉,有點俏皮,用袖子唿了一下臉,露出了鼻尖。
“什麼是蘇聯主義者?”李滬生喘著氣,背上是長刀,淺淺鬍髭上沾滿了雪,露出一口嫩齒。
“蘇聯主義者就是蘇維埃主義者,就是蘇聯藝術至上者,還有其它。”部隊長把翻毛帽子又緊了緊,狠狠地砸了一句,目光凝視前方。
遠方是一片茫茫戈壁。
…
站在這座中亞的山隘谷口,和參天的巨樹比肩而立,兩雙眼睛警覺而困惑,遠望無際的天宇,感覺世界廣大而空茫,也察覺到前途莫測,兇險四伏。林中溫煕煨暖,溪溝潺潺,李滬生躍下馬來,飲馬,整理行裝,在林間空地上點燃了一堆篝火。他今年才19歲,單純、無知、幼稚,世界觀像水晶一樣透明,還不像老一輩的眼球裡能折射出世界各種複雜的成色這會,部隊長套著羊皮褲,挾馬羈韁,林扉中駐住馬步這裡面南緩坡上山石險峻,陰風習繞他凝視著一棵大樹,樹幹向上直至蒼天,四人還不能合圍,古銅色樹皮粗糙皴裂,飽經風霜像新疆所有的地域一樣,這裡就是當年漢唐將士,開邊保土,捨生忘死,浴血奮戰、徵死疆場的蒼涼西域——參天大樹齊排並站,偉岸,磅礴,粗壯的樹圍還留著當年的刀傷,腳下還埋著烈士的枯骨而噴薄向上,伸向四方的碩大枝幹,那濃郁的綠葉,隨風搖動中,彷彿就是當年將士們的拼死吶喊!恍惚中,戰車傾覆、箭戟崩折、斷臂割喉、怒瞪的眼睛、帶血的衝鋒、同歸於盡的撕咬、彈洞燻煙的戰旗、誓死一拼的號角似乎還歷歷在現而現在他們永生著,永生著向上、向上樹胴裡散發生氣,立體的純淨水,噴泉般的氧氣,從樹冠傘蓋般豪邁地噴向藍天…
“前面已經沒有樹了!”部隊長說。剛才兩人就著冰雪吃了一點餅渣子,李滬生烤好了鞋墊,也騎了馬湊上來。
馬蹄蹬蹬,站在大樹下,隘口放開的視線裡,蒼茫遼闊、無邊無沿的中亞原野展開了。
“緊緊地抓住大地吧!”心中升起了一種神聖感——“那是真正的愛!”
…
一片白雪茫茫。
冰稜的水草灘啊,多少次走過,在烏雲壓城的歲月裡,走著沉重的記憶水草灘上碎石沙礫和流水都凍結在一片薄薄的冰層下,聲音彷彿都凍結了,只有牛羊狗馬睬在冰上,踏過卵石,碰撞出來的嘎吱和踢踏聲——
雪雨滂沱,不時電光閃過——在冬天的胸膛裡,冰的分裂已開始。雖然凍的過程仍刻在上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