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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應該讓我們頭頂荷葉,化名“蓮生”,被他一擔挑著倆,拿去拐賣。很吃驚,為什麼在異鄉,更能激發出我對故鄉的懷念和想象,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過、動人過。突然想寫一本書,說出這麼久以來受到的侵害和寵愛、掠奪和饋贈,如我只愛兩色,紅與綠,好象我只看得見這兩種顏色。只要肯寫,無論如何,它都應該會是一本自尊、靜謐之書。
在房間裡拿一隻小電水壺煮藥,沸點遲遲不來,流了一地褐。決定,給我能想起的每個人,都煮上一碗。長手長腳,沒有適當的高度安置筆記本敲字,就把衣櫃開啟,墊上枕頭,造成凳子,扯來一張綠毯蓋著雙腿。原以為海濱城市活該炎熱,遠在內陸的家鄉,氣溫早就高過這裡了。來的時候家鄉很搖頭晃腦大時代,它擁有大量關於峽谷瀑布激流峰巒的宣傳片,經常在各個頻道的休息片刻裡播得吞雲吐霧。大街小巷停滿了賓士寶馬沃爾沃保時捷路虎以至於倒不了車,一半賭城一半影視城,一半如溫泉一半如火山。被寺廟裁員而心有不甘的年邁和尚尼姑們,在街上來回走動,示威喊冤。倒閉五星級酒店的員工們,橫幅掛成輓聯,從河裡拖來幾卡車石頭,在停車場堆成假山,時有炊煙升騰。一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長者,轉眼間成了殺人要犯,手刃過戰友、同事、商業夥伴數十名。真是不瞭解生活,它太龐大了,日理萬機,每天都在悉悉簌簌的,原諒著吞食著金融海嘯生離死別。我能記錄下什麼,能承載些什麼,不過一些不知深淺、沾沾自喜的碎片。
自卑和惶恐,令我始終是個經歷型作者,而非經驗型。不敢多話、大聲說話,甚至某個階段,一個字不夠真切,都難以忍受。這也是我反覆愛著杜拉斯的原因,只愛她的淺顯和美豔。第一次讀到《從波爾多開出的火車》,總是說成《從多爾滾開出的火車》。往返大學和家之間的幾年,坐夠了火車,也釀成了很多人的豔遇。所說的豔遇,僅僅是中國式,男人把幫女人提包或者搭上一句訕,都當成豔遇,殊不知一上火車,女人就圈定了某些勞力。懷念自己那個拮据而頎美的形象。讀《抵擋太平洋的堤壩》,會聯想起自己和母親的關係,如此精準,以至於現在,母親隔太近,都如履薄冰。美貌令寫作如臨大敵,更無奈的是,犧牲掉幾個小時吹彈可破的肌膚,還是詞不達意。是在最貧瘠的少女時代開始寫東西的,而今,日益長成,豔若桃李,走在人群裡,百密一疏。認為自己更應該成為一名舞者或者歌手或者公關或者導遊什麼的,顯然已經按捺不住寂寞。寫作是件多麼孤獨多麼荒涼的事情,何必自討苦吃。應該等到年老色衰再來寫,才夠鎮靜。
漫遊接到一個電話,同學的母親打的。在我們那兒,官至廳級的女性,真的太稀少。她過問我的人生,建議我去報考公務員,可能覺得我該有更規範更陽光的生活方式。她是我母親的偶像,要知道我母親是不認識字的。她女兒是我的偶像,人在國外。曾經用了十五年去羨慕她的家庭她的女兒。羨慕每一次演講,每一條裙子,每一個髮型。那種優越感渾然天成,殺人於無形,並不是含威不露的那種;也不是顯擺的那種。它曾經多麼激勵過也多麼損傷著我的心。現在我長大了,已經平息,而無需對抗。不能選擇我的母親,母親也不能做的更好一些,這不是我們的過失。一切挺自然的,沒什麼不好。我成為什麼或者不成為什麼,真的無所謂。電話中途,大約是一個下屬找她商量,不會很久,未掛。她掩了一下,我還是聽見了。關於一個葬禮,思量該送去多少帛金。一個電話的時間,附近就有一個人離我們而去,原來每個人都在領教世事的無常,叫我們如何有心情高尚。
算不上豁然開朗大徹大悟,只是一種無所事事的感覺,不知道你能不能體會,就是這樣,突然之間,我喪失豔羨的能力了。
那種感受,又可愛,又可怕。
對自己說,現在,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