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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慕女性大地般的身體時發出的噓氣,男人渴慕肉身的呢喃繚繞著女人的身體,以至於女人的身體以為那就是自身需要的氣息。卡吉婭和阿蕾特說的那些話,看起來好像因為她們的身體感覺不同,其實是男人普羅狄科和蘇格拉底用言語編織的自己對女人身體的倫理想象。女人的身體是亙古不變的男人想象的空間,男人的言語就像這空間的季候,一會兒潮溼,一會兒乾燥。女人的身體為了適應男人言語的季候,必須時常變換衣服,不然就會產生病痛。 蘇格拉底的敘事是他編織的倫理言語織體,這且不管。我關心的是,在面對這兩位女人感到前所未有過的彷徨時,赫拉克勒斯究竟怎麼辦了。這兩個女人是不同的“幸福”,赫拉克勒斯拿不定主意,究竟該在哪一個女人的身體上獲得幸福,使自己的軀殼重新脹滿,這可意味著選擇該走哪一條人生路啊! 赫拉克勒斯最終選擇了誰?其生命的結果又如何?  
托馬斯的命運與兩個女人的身體
赫拉克勒斯面對兩個女人的身體期許,感覺自己彷徨在人生十字路口。蘇格拉底的敘事掩蓋了赫拉克勒斯的倫理困境近兩千年。當時,色諾芬向蘇格拉底刨根問底是不可能的,他還沒有意識到人的不同的自然慾望有平等的權利。現代的啟蒙運動以後,同樣經過男人們的敘事,自然慾望有了平等的權利——比如,丹東透過妓女瑪麗昂為卡吉婭的感覺正名,才可能有人——譬如說尼采——頂撞蘇格拉底。 在蘇格拉底那裡,幸福是有區分的,一個是邪惡的幸福,一個是美德的幸福。在這兩種幸福的身體情狀中,肉身感覺是不同的。邪惡的幸福感覺是輕逸,美好的幸福感覺是沉重。身體感覺有差異,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蘇格拉底犯的錯誤不在於區分不同的身體感覺,而在於建立了不平等的身體感覺秩序。所謂“邪惡的”與“美好的”謂詞,就使卡吉婭和阿蕾特不同的身體感覺在倫理上不平等。自然慾望的自然權利的啟蒙,就是要勾銷這種身體感覺差異的不平等:無論什麼樣的身體感覺在倫理價值上都是平等的。 現代啟蒙之後——不同的身體感覺平等以後,赫拉克勒斯的倫理困境是否沒有了? 在啟蒙後的現代氣候中,昆德拉編織了與“十字路口上的赫拉克勒斯”的故事相似的關於一個男人與兩個女人的身體的故事:《笑忘書》中的卡瑞爾與伊娃和瑪吉達,《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的托馬斯與薩賓娜和特麗莎。① 托馬斯與薩賓娜和特麗莎的相逢與兩千多年前普羅狄科講述的赫拉克勒斯故事一模一樣。可以斷定,昆德拉想把普羅狄科講過的故事接著講吓去。普羅狄科和蘇格拉底都隱瞞了赫拉克勒斯最終的選擇,我們不知道赫拉克勒斯如果選擇了卡吉婭會怎麼樣,或者選擇了阿蕾特會怎麼樣。昆德拉講托馬斯與薩賓娜和特麗莎的故事,差不多等於提出了色諾芬當時不敢向蘇格拉底提出的問題。 讓我們假設這樣一種情況,在世界的某一地方,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曾經是自己身體一部分的伴侶。托馬斯的另一半就是他夢見的年輕女子。問題在於,人找不到自己的那一半。相反,有一個人用一個草籃把特麗莎送給了他。假如後來他又碰到了那位意味著自己的一半的女郎,那又怎麼辦呢?他更鍾愛哪一位?來自草籃的女子,還是來自柏拉圖假說的女子?(《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256頁) 赫拉克勒斯當時面臨的是同樣的問題,色諾芬想問的也差不多是這類問題。問題是舊的,什麼是新的?女人的肉身在男人的言語織體中被編織的方式。 特麗莎像阿蕾特一樣自薦後,闖入托馬斯的獨處生活,把托馬斯的心攪亂了,就像當年阿蕾特把赫拉克勒斯搞得心神不定。這倒不是因為托馬斯在特麗莎說話之前已經挽住了薩賓娜向他先伸出的豐潤的手臂,已經體感到自己的軀殼與薩賓娜的身體肌膚相融,而是因為特麗莎的出現泛起的美好漣漪把托馬斯搞得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