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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我們一樣的無神論者,我就可以再認他為父,那樣才證明他認同了我的受苦。我對他說:“你和我站在一個深淵的兩邊,要想隔著它倆人攜手是辦不到的。……如果你愛我,就把你脖子上的十字架取下來,……我不接受你那上帝的唾餘。”與我一起做虛無主義者——這樣就會重新成為我的父親,還是繼續做神父,由他自己選擇吧。 啊?他說什麼我把他的心撕成了兩半?要逼他發瘋?他不曾把我的心撕成兩半?他不曾逼我發瘋?是他先把我的心撕成兩半。我對他正言道:“什麼,你有什麼權利——說我好像是要對你復仇!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只是要救你嗎?難道你永遠不明白我是愛你的嗎?”可憐的神父,唸了十幾年神學,講了一輩子道,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得救和愛。難怪馬志尼同志說,應該讓教士們學會真正的上帝崇拜,一點沒錯。 蒙太尼裡雙手掩面,哭了起來。已經那麼大年紀的人了,竟哭得那麼傷心。算了,我聽都懶得聽,乾脆用毯子把頭蒙起來。 其實,我心裡也難過得要命,他畢竟是我父親。他走後,我也哭起來。我拾起父親失落在地上的手帕,在上面親吻、哭泣。講革命故事的人不要誇張我的堅毅,我心裡有時也很脆弱。 聽革命故事的人們不要誤以為我為了人民向教會宣戰。我只為了自己未經同意的私生子的私怨,革命是為了要求賠償我的生父帶給我的受辱。不錯,那是他偶然犯下的過錯,生活中這類過錯的確多的是。我自己也有過不那麼光彩的事。但為什麼偏偏是我要承受他的偶然過錯的後果?我就是想不通。你說我的心態有毛病?我倒想問,誰的心態沒有毛病?我多次說過,這是我“私人的痛苦”,革命理想為我這“私人的痛苦”提供了復仇的機會。難道一切痛苦不都是“私人的”?難道為了“私人的痛苦”去報復應該害羞?自由、民主、人民的苦難,都是為了抹去“私人的痛苦”借來用的口號!就像綺達是我在流亡中借來用的身體。我敢說,總有一天,人們不再需要這些口號,就可以復仇。這就是平等!我的自由製造流血,就是為了有一天報復私人的痛苦不再需要害羞,不再需要像我這樣喬裝打扮,不再需要經過流亡。到那時,沒有教會,只有人民民主專政的法庭。為了建立這樣的法庭,犧牲我自己的生命是值得的。你們應該記住我的犧牲,永遠紀念我這個革命烈士。  
天亮以後
在玉米地裡睡覺,與清晨相逢很特別。我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被曙色抱在懷裡。 沒有想到,一夢醒來,天地不同了。這是一個全新的早晨,從來沒有過的早晨。夢中牛虻和他的父親、情人和她的情人的訴說,喚醒了我的一場大夢——牛虻的革命神話的大夢,做了差不多五年的大夢。牛虻的父親、情人和默默愛她的情人都令我感動,只有牛虻不再讓我激動,我覺得他有點可怕——我也說不出這是為什麼,心中一點感觸而已。 要是能像瑪梯尼那樣去抱慰瓊瑪的哭泣,該有多好;要是瓊瑪早點從自己愚情般的痴愛中醒過來去抱住瑪梯尼,該有多好……  
卡吉婭身體的豐盈和阿蕾特身體的沉重
大約三千年前,赫拉克勒斯(Herakles)經歷過青春期的情感騷亂之後,離了婚,過起自在的獨居生活,以便把自己下一步生活之路的走法想清楚。那個時候,還沒有婚姻法一類的法律,所謂離婚,不過就是婚姻中的任何一方說一句“我想離開你”。 赫拉克勒斯並沒有打算過獨身的生活,他不覺得那是完整的生活,而只是自己人生旅程中一個臨時的僻靜處。 同年夏天,赫拉克勒斯坐在自己人生僻靜處的樹下讀荷馬的《奧德修斯》,見到兩個女人朝自己走來。赫拉克勒斯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兩個女人將是自己要面對的兩條不同的生命道路,一條通向美好,另一條通向邪惡,儘管兩條道路的名稱都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