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江山/我能給你的,只有以後(4)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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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石卿慢慢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解開了襯衫的袖釦,端起茶呷了呷:“夫人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那婢女低頭支吾道:“夫人……夫人出門了。”
“夫人……”那婢女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個紅木盒子,“夫人說她回家去了,您要是回來,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他睜開眼,原來上茶的是個婢女:“夫人呢?”
“回家?”
“長官,夫人不在。”
汪石卿搓了搓自己的臉,蹙著眉開啟了那盒子,不由一怔,裡頭空落落地擱著兩份婚書,上面躺著一圈輕薄的素金戒指。除此之外,沒有隻言片語。他看著那戒指和婚書,心上一片迷惘:“她還說什麼了?”
朦朧中,有人輕盈盈靠近他身邊,一縷熟悉溫熱的茶香繞進了他的鼻翼,“玉茗。”汪石卿乏力地低語,抬手在身邊一撫,卻落了個空。
婢女搖頭:“沒有了。”
梅園路還是和從前一樣繁華,這宅子是他結婚那年,虞浩霆送給他的賀儀,婚禮之後,沈玉茗就從南園搬了過來。這些年,時局動盪,他難有閒暇,有時候,半個月也未必回來一次。此時茫然疲倦之極,整個人都陷進了客廳的沙發,才發覺,原來汪公館的傢俬這麼舒服。
他擺擺手讓婢女退下,靜了一靜,心裡只是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參謀部的,深秋的陽光亮烈裡帶著寒意,照在柏油路上,白花花的一片,刺得人想要流淚。這麼多年,第一次,他竟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回家去了。
他的話,汪石卿一句也沒有聽見。
她回什麼家?她根本就沒有家。她四歲就被人拐了賣到戲班,連自己是哪裡人都不知道,她回的什麼家?
“您看看,總長還說婚禮從儉,璧謝禮贈,親友若賜賀儀,一應捐予遺屬學校。”那秘書邊說邊笑,“剛才我們還在外頭說,本來總長結婚,輪不到我們湊這個份子,這麼一來,大家還都少不得去捐一份兒了……”
他呆坐了片刻,低低叫了一聲:“玉茗!”卻沒有人應。他慌亂起來,她走了,他竟不知道要去哪兒尋她。
秘書笑而不答,把手中的報紙理了理,遞到他面前——頭版要聞之下,編輯著意加重的一欄,卻是一篇結婚啟事。
他不知道她有什麼朋友,江寧官場裡的夫人太太,她大半都熟絡,他需要她認識誰,她就討好結交誰,從來沒有疏漏差錯。可他不知道,究竟誰算是她的朋友。
汪石卿點點頭,隨口問道:“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他不知道她平日裡喜歡什麼消遣,愛到哪兒吃飯,在哪個師傅那裡做衣服……她走了,他竟不知道要去哪兒尋她。
晨曦漸次映紅了二樓的拱窗,汪石卿伸手按熄了檯燈,一欠身,麻木的膝蓋慢了半拍,他才意識到自己在辦公室裡坐了一夜。走廊裡傳來談話和走動的聲音,秘書笑吟吟地進來放當天的報紙,一見他在,不由吃了一驚:“處座,您昨晚沒走啊?”
因為她從來都在。
她斜睨著霍仲祺等他發作,他卻沒有看她,徑自撿起摔開兩半的炮彈皮盒子,又從一張圈椅底下摸出那枚白玉別針,拾在手裡看了看,便握住了。他低著頭,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看見他單膝跪在地上,四下探看,大約是還少了什麼東西。那麼一個女人,怎麼就值得他這樣?一串眼淚瞬間滾了下來,她想要開口,卻覺得什麼樣的嚴詞都不足以宣洩她此時此刻的憤懣惱怒,她渾身發抖,拼力想要將自己的眼淚壓回去,他根本就不看她,她流淚又有什麼用呢?她終於冷笑:“怪不得人家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且不如偷不到。這樣髒的話,我如今算是信了,就是不知道——你這到底是偷到了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