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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奴紅髮披散,碧眸清澈,渾身面板同冰雪一般潔白剔透。
他張大了雙眼,伸出羊脂玉般的食指,指尖輕輕點在凍成一個硬殼的狐裘上面。
&ldo;剝!&rdo;
冰殼子發出一聲脆響,裂fèng沿著他的指尖同時相上下蔓延。
當罩在雪奴面前的冰冷硬殼破成兩半,整個荒原風銷雪霽,清晨第一縷微光落在少年挺翹的鼻尖,繼而將他整個籠罩。
雪奴從一顆冰雪巨蛋中被孵化出來,彷彿光明神來到世間。
再回首,天大地大,何處為家?
為奴三載,終得自由,雪奴面向匈奴的方向,定定地站著,直到雪落滿頭,一時間竟不知該往何處去,積雪片刻便已沒過腳背。
情勢不容他猶疑,雪奴轉念一想,只要人有自由,去哪裡不都是好的嗎?他索性追著汗血馬奔逃的方向,沿東南那條小路離開。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廣袤雪原只有兩行腳印。
白天,雪奴一刻不停地向東狂奔,那是家的方向。渴了,便鑿開冰封的湖面,灌下一肚子涼水;餓了,便將冰雪捏作一團,當成青稞餅子吃下。
夜裡,在樹兜中避風,盤腿打坐調息運功。只是這功法如瀚海汪洋,無人指點,能夠運轉已是奇蹟,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成為岑非魚那樣的高手。
約莫過了半月,雪地上的人畜腳印越來越多。雪奴知道,自己已經快要走到集鎮,便越發小心。
這天夜裡,他照例尋到一塊背風的崖壁,仗著自己餓得骨瘦如柴,從窄小的裂fèng間鑽進石壁底部,那是一道因常年遭受水蝕而產生的狹長空洞。
打坐至半夜,雪奴耳朵抖動,忽然睜開雙眼。他臥倒在地,胡亂抓起積雪堆在面前,將這一道fèng隙糊住。
片刻後,急促的馬蹄聲爆響,成群的駿馬片刻間已奔至崖壁前。
雪奴斂聲屏息,以食指在積雪中戳出兩個窟窿,湊上前去窺探。
天空中星月如鉤,胡楊林黑漆漆一片,冷月清輝灑落,冰晶隨著雲朵流動閃爍微光,彷彿漫天星子都落在地上。
&ldo;哈哈哈哈!周塢主!切磋切磋,你莫要跑呀!&rdo;
當先那人策馬狂奔,背後背著柄長劍,乃是一名白衣劍客。五名壯漢用生硬的漢話笑鬧喊叫,對他咬死不放。
劍客被逼至絕路,索性勒馬定在原地,調轉馬頭。
從雪奴的方向望去,只看得見他背影挺拔,身材勁瘦,寬闊的背脊繃得筆直。一如雪中勁松,任憑狂風吹打紋絲不動。
片刻後,竟有一隻雀鳥翩然落在他肩頭。
&ldo;籲‐‐!&rdo;
五名胡人胯下馬兒健碩,頃刻便至山前。見這劍客定在了原地,極熟練地在其四周圍成半圓,將所有去路堵死。
顯然,這是一股盤踞當地的山匪。
&ldo;周塢主劍術很是厲害,未想到人還這般年輕俊朗,只不知你跑個什麼勁,難道是怕爺爺們將你扒皮拆骨當狍子吃了?&rdo;
說話的男子立在正中,手中拿一對碩大的銅錘,當是五人的頭領。
&ldo;十二連環塢不愧是江南第一幫!不止水上稱雄,在雪地裡腳下都比別人滑呢 !我看塢主幹脆改個名字,莫叫周望舒,叫周望逃得了。&rdo;
眾人將周望舒當成了落網的困獸,滿口汙言穢語混著笑聲,在塞外空曠雪夜中久久迴蕩。
雪奴暗地裡細細打量,見周望舒頭上髮髻一絲不苟,玉冠上鏤空雕著八卦,織錦白衣暗繡祥雲紋飾,腰間掛一枚通紅的血玉佩。
穿著打扮華美古樸,不似尋常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