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欺上門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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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伸手一推杜五郎,將他往前推了兩步,道:“杜二孃被休,杜家卻未等到她回府,一個大活人由此失蹤;東宮遣兇徒夜闖杜宅,欲殺人滅口,證據確鑿。樁樁件件,皆東宮不法之事,五郎今日便是來報官的。”
杜五郎微微慌亂,下意識又去看側牆上的小窗。
薛白繼續道:“我聽聞右相修訂律法,擬《開元新格》十卷,重天下公義,因此勸五郎來相府狀告李靜忠羈留杜家二孃、並遣人至杜宅行刺,請右相執法。”
“對。”杜五郎這才想起來道:“我來告狀,我是苦主。”
他從袖子裡拿出狀紙,以雙手高高呈上。
“那本相只好親自受理此案了。”李林甫道,“喚楊釗來,再去打聽李亨去了何處。”
“喏。”
兩名美婢領命退了下去。
薛白道:“右相,我還有一言相稟。”
“說。”
“如昨日所言,次次削弱李亨勢力而不能傷其根本,只會使其太子之位愈發穩固,但今日來的路上,我卻還見到有人捉拿了王脩己,只怕這隻會讓聖人覺得,又削弱了太子勢力,對其更為滿意。”
“夠了,你當本相是甚善人不成?敢日日在本相面前說情。”
“並非說情,右相門下有些無能之輩好抄家、以此發家致富,不顧是否為右相招禍。我不同,我與李亨有大仇,腦中只想著如何能真正廢了李亨,報右相大恩。今他們越是緊逼,李亨越是謹慎,豈不聞鄭伯克段之典故?”
李林甫不語。
屏風後有婢女低聲解釋道:“是‘鄭伯克段於鄢’,出自春秋,講的是鄭莊公縱容兄弟共叔段,待其謀反,再行討伐。”
這般看來,這位右相似乎也沒太多文化。
“本相知曉!”李林甫傲然道:“當年本相助武惠妃廢太子用的便是此手段,可惜李亨太過懦弱。”
聽其語氣,並不忌諱,反有引以為榮之意。
此時正好有幕客趕到堂外,稟道:“右相,太子今日到興慶宮請罪去了,此時還跪在濯龍門外。”
“李靜忠呢?”
“並未隨行。”
“右相,這正是審訊李靜忠的良機。”
李林甫道:“你可去訊問,但不可過了。”
“右相放心。”薛白道:“我與那些無能之輩不同,必給右相一個結果。”
他感受的出來,李林甫不喜歡他為人求情,卻有意縱容他與吉溫相鬥,他遂乾脆猛踩吉溫。
又細談了幾句,當門房來稟楊釗到了,薛白便告退,隨楊釗往十王宅。
這邊他們一走,中堂的小窗後有人走了出來。
“阿爺。”
“嗯。”
這人卻是李林甫之子,李岫。
李岫行了禮,道:“孩兒以為薛白所言有理,阿爺久居相位,何苦四面樹敵,以至於枳棘滿前,萬一禍至,則滿朝群起而攻之,到時又為之奈何啊?”
“閉嘴。”
“阿爺可知他們都是如何在背後罵阿爺?先說阿爺精神剛戾,常如‘索鬥雞’。又說阿爺妒賢嫉能,口有蜜、腹有劍,罵作‘肉腰刀’。”
“夠了!”李林甫聞言怒叱道:“本相權傾天下,待將這些人通通殺光,自不會有人敢暗中詆譭!”
“阿爺啊!”李岫一掀衣袍,拜倒在地,悲泣道:“阿爺權傾天下,世人不過螻蟻,阿爺只需抬一抬腳便能結萬千善緣,孩兒求阿爺莫再樹無謂之敵!”
李林甫上前,一腳將李岫踹翻在地,罵道:“蠢貨,安不知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李岫不由大哭。
李林甫見兒子如此,怒氣漸消,最後揪然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