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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後山的大火熄滅,比起援兵的到來,賀堯到底還是先一步找到了許君赫和殷琅的藏身之處。
賀堯跟在許君赫身邊十多年,太瞭解他的性格。
知道他在這種情況下不會鋌而走險,冒火而逃,只會暫時在這些彷彿中找一個地方暫時藏身,所以他帶著人搜尋而來。
許君赫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耳朵就異常靈敏。
他聽見了外面的喊聲,聽見一間間房屋被踹開了門,聽見腳步聲漸近。
越是在這種時候,他越是平靜得可怕,極力將自己的呼吸聲降低。哪怕是挨在旁邊殷琅,若不是在昏暗的視線中看著他的輪廓,都還以為這小木屋裡只剩下他自己。
“殿下,其實有一事,奴才未曾跟你說。”
殷琅在這時候突然開口。
“有什麼事之後再說。”許君赫微微偏頭,專心致志地聽著外面的聲音。
殷琅卻搖了搖腦袋,輕聲道:“前幾日殿下帶著紀姑娘去牢獄中時,遲大人曾來找過奴才。”
許君赫將眼眸一轉,雙瞳無法聚焦,卻仍準確地找到了殷琅的位置,虛虛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他跟奴才說了幾句話。”殷琅道。
那日在牢獄中,侍衛將殷琅帶去了遲羨所在的屋子裡,門一關上,就只剩下了兩人。
遲羨轉身看向他,“左相有話,要我帶給你。”
“內閣得皇上下旨,近日擬定新政,想創立東輯事廠,左相屬意殷公公,想向東輯事廠舉薦,不知殷公公意下如何?”
殷琅拱手行禮,笑著道:“遲大人說笑,奴才不過是宮裡一個小太監,何德何能得左相青眼,入廠為官?”
遲羨平淡道:“殷公公何必自輕,皇城內外誰敢在太孫殿下面前大小聲,您又是殿下跟前的紅人,擔得起。”
殷琅嘆了口氣,搖頭道:“這便是遲大人拎不清了。”
他緩步走上前,朝遲羨靠近,肩膀幾乎與他的肩頭蹭在一起,小聲道:“我和你都是一樣的人,說得好聽了,我是殿下面前的紅人,您是左相座下的鷹犬,說難聽了,你我不過都是主子養的一條狗罷了。”
“只不過,您是左相的走狗,而我呢,是殿下的愛犬。這才是我與您的不同之處。”殷琅笑呵呵道:“奴才是宮裡出來的人,說話直了點,遲大人莫要介懷。”
遲羨倒沒有因為這難聽的話而變了臉色,仍是淡無波瀾地看著殷琅,“看來公公是對這個官職不大中意了。”
殷琅搖頭,擺了下手轉身就要走,“我家主子脾氣不好,若是知道奴才跟遲大人說小話,怕是要生氣,奴才就先告退了。”
“那殷公公可曾想過皇宮外的家?”遲羨看著他的背影,又道:“你那兄長前兩年成了親,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你進宮那年,你父母也給你添了個妹妹,今年也及笄了,公公都沒想過回家看看嗎?這人活得好好的,哪天突遭不測,說沒就沒了,日後可就見不到了。
”
殷琅說到這,低低笑了一下,聲音在寂靜的小木屋中顯得尤為清晰,帶著他一貫的溫柔,“殿下,你說他們笨不笨?奴才自幼被賣進宮,割了幾兩肉,從那以後就是孑然一身的孤兒,哪還有什麼親人呢?”
許君赫一直靜靜地聽著,一聲不吭。
“奴才原本想著,這些糟心的事兒就不與殿下說了,免得殿下生氣。只是沒想到他們不僅找了我,還找了賀堯,此事是奴才辦得不好,不該隱瞞。”殷琅說著,悄悄落下了兩滴淚,只是聲線還保持著平靜,聽不出什麼。
許君赫的眼睛看不見,自然也不知道他邊說邊哭。
“這種事也是沒辦法,自古人心最難測,殿下莫要因此傷懷。”殷琅用手掌狠狠蹭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