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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皇長嘆口氣，伸手撫著他的額頂，仰頭不知想些什麼。而李遷眼中明滅不定，終於成為滔天恨意，寂滅入心。
第88章蒼山雪（七）
離開大明宮，李遷獨自上馬，任由坐騎在街頭閒走，他只拉著韁繩，疏淡的眉眼裡，滿是自嘲。
前些日子粱沁芳過府來敘，言中言辭鑿鑿，當時他怎麼答的？
&ldo;父皇千古明君，胸中自有溝壑。他能看到誰更適合坐在那個位置，梁兄真是多慮。&rdo;他說得瀟灑，也根本沒將那些誅心之語放在心上。
最是無情帝王家，沒料到被粱沁芳一語中的。
奪嫡之路，一但開始，就是條不歸路。所有人都知曉自己要的就是至高無上的皇權，那麼這個時候再退出，李迅能放過自己？
明皇老了，怎麼能忘了人心叵測？他認定李迅會放過他，可等李迅登基，自己便是任人捏的泥巴，生死不在自己手中的。
難道就憑你是江皇后嫡子，天生便高人一等？李遷抬眼看著天邊的雲朵，暗自咬牙切齒‐‐如今大勢都在他這邊，李迅最得力的助力不過是沐公郎懷。恰好郎懷執掌兵部，裴氏兄弟將兵部經營的上下鐵桶一般，便是尉遲安都只能做個傀儡。
當初他一直存著想把郎懷引入自己麾下的心思，幾次爭取，都被郎懷拒絕。如今存亡之際，李遷終於要施展出自己全部的力量，來奪取這個天下。
一會兒功夫，他已然鐵石心腸。看著街頭往返的人群，李遷冷哼一聲，打馬回府，驚起無數路人。
作為開揚年間最重要的臣子，郎士新的墓修在明皇的皇陵外圍，作為陪葬。十月三日，沐公府上下一齊來到墓前祭拜。
郎懷一身素服跪在最前，焚香祭酒，神色悵惘。祭禮過半，宮中遣來的太監宣讀了明皇的旨意，也無非是悼念亡靈，又敘說些郎懷奪情之事。
送走了宣旨的太監，郎懷勸慰了下前來的族中長輩，送了他們去歇息。而後她喚來郎恆，姐弟二人一起來到墓前。
香案上的水果祭品還在，香卻燒得只餘下寸許。郎懷在丈前駐足，半晌一字不發。
郎恆跟著長兄後面，看著她筆直的背影，一時間只覺得敬佩。他和同胞兄長郎忭素來不親厚，卻對郎懷有著天生的孺慕之情。如今他痛失父母，在他心中，郎懷就是撐天柱一般的存在。
&ldo;其實郎忭的棺槨，不過是空的。&rdo;郎懷悠悠開口，語氣淡然，卻讓郎恆腦中轟然一響。
&ldo;大哥，您這是……&rdo;他囁嚅開口，不明所以。
郎懷轉過身，看著郎恆道：&ldo;他畢竟是你的胞兄，我不想讓你糊塗做人。&rdo;郎懷伸手拍了拍郎恆的肩膀，忽而發覺他果真長高不少，笑道：&ldo;他為人如何，你和他朝夕相處十幾年，該比我清楚。&rdo;
郎恆紅了臉，郎忭怎生德行，他豈會不知？待要辯解，這個實誠孩子根本不知如何開口，只得道：&ldo;二哥他人都沒了，只希望來世他能痛改前非。&rdo;
郎懷道：&ldo;他覷覦了不該覷覦的，我殺了他。&rdo;話語方落，郎懷便回憶起當日所有的一切，眼神凌厲，寒聲道：&ldo;若再回到那日，我還會殺了他。&rdo;
郎恆被這般轉變驚嚇的滿面慘白，幾乎不知該如何是好。耳邊聽得郎懷冷冷的聲音續道：&ldo;本來這些事，不該你知曉。但我思量很久，覺得你既然是我郎氏的人，便該有些擔當。&rdo;
&ldo;我已捲入奪嫡，將來無論誰得天下，長安都不是我的歸宿。郎氏掌舵的，註定是你。&rdo;郎懷說得無悲無喜，彷彿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