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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柔出門辦事的空檔悄悄溜去廢樓看她,通往地下室的那一條長長的甬道黑暗得可怖,我拎著馬燈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忽然鑽出一個怪物來將我吃掉。
好不容易走到小房間裡,看到一團燃燒的火光,懸在喉嚨口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可我推開門,根本沒看到紀書眉的人影兒,在房間裡找了一圈都沒找著。房間十分狹窄,蠟燭燃燒的光輝十分暗淡,若不是來過一次,我真的要嚇破膽兒。
我試圖叫了兩聲紀書眉的名字,都無人回應我。
我舉著馬燈,照看屋子裡的一切。床頭的被子摺疊得整整齊齊的,床下襬了兩雙紅底緞面的繡花鞋,一塵不染,木桌上的茶具一個都沒用過,端正地擺著,地上堆著一處垃圾,我細細一看,裡頭竟然有我讓張媽送來的藥片。
我蹲下身,將那一團東西都攤開了看,除了有西藥,還有些灰燼,貌似是照片和舊報紙,沒燒得完全,剩下一部分為化成灰的,我撿起一張殘舊的照片一角看,只能看見兩個人,一個是身穿軍裝的沈毅,另一個女子只能看到半截腦袋,梳著舊式的髮辮,中間劉海兒梳成倒三角形停在眉心,只看得到一隻眼睛,那眼神溫柔如水,脈脈情深,無疑就是紀書眉了。
她深愛沈毅,怎麼可能毀了從前的照片呢?不應該心心念念藏起來保護好麼?我捏著半片殘舊的照片陷入沉思。
送來的藥為什麼不吃呢?她就不想活著出去麼?
她不在房間裡,會是去哪裡了?
忽然,背後一陣寒風吹來,我一哆嗦,瞬間渾身寒毛直豎。我站起身來,蹲久了有點血糖低,重心不穩,往後退了兩步,忽然撞上了什麼東西,我急忙轉身一看,紀書眉面無表情地站在我後頭,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發誓,那一刻,我真的快嚇死了!
“天吶!你嚇死我了!”我用手舒著氣,驚魂未定,“你去哪兒了?我看到你不在,嚇死了!”
紀書眉帶著面紗,面無表情,那一雙大而空洞的眼睛裡寫滿了陰森和恐怖,和第一次見面時她眼裡含著的悲傷相比,現在的紀書眉,跟只鬼沒區別,陰冷而猙獰。
“你在幹什麼?”她冷冷道,那聲音是從鼻尖哼出來的一般,帶著濃厚的鼻音,冷颼颼的,我每一顆毛孔都豎起來。
我將馬燈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來看看你,張媽已經被我安排出府了,我怕你需要什麼東西沒什麼照顧,便來瞧瞧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紀書眉瘦弱無骨,行動起來弱柳扶風般一點聲響都沒有,那瘦削的肩膀根本撐不起衣裳,細雲紗的對襟盤扣上衣和流雲紋繡花裙子在她身上一蕩一蕩的,彷彿她走兩步,就能鼓起風來。
“我上去拿點蠟燭,這屋子裡沒蠟燭了,”紀書眉淡淡道,“這段日子,越來越怕黑,蠟燭一直燃燒著沒斷過。”
“噢,要我給你送一些來麼?”
紀書眉搖頭,將袖子裡藏著的蠟燭拿出來,一根根擺在桌上。那白蠟做成的蠟燭圓滾滾的,像極了羊脂玉,就是不通透,上頭懵了一層灰,讓原本的奶白色變成了灰白色。
“這些已經夠了,夠我燒到離開這裡……”她緩緩坐下,有氣無力,因為距離近,我能聽見她胸腔裡傳來的哮喘聲,肺部有問題的人呼吸和說話時會有的那種聲音,紀書眉尤為嚴重。
我皺眉,看著地上的藥片,“張媽送來的藥你都沒吃……”
“將死之人,又何必浪費這些。”
“不管怎樣,得有力氣活著走出這裡不是?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頭,死在這裡,就沒機會揭開從前的委屈了。等我救你出去了,養好病,我會安排你跟沈毅見面,將從前的恩怨情仇都全部說清楚了,就算你的病無力迴天,你也能安心閉眼。你何苦為難自己,人生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