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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擺好了幾張牌桌。所有的客套禮節都做到家了之後,她便到客廳去,希望能從這個晚上的卡西諾牌桌上得到一點消遣。到了門口,她嚇了一跳。傑弗裡爵士正坐在最近的一張桌子旁,幸好是背對著她,大家夥兒全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他講話,伊麗莎白真想馬上就離開,但門旁堵著一群人,讓她脫不了身。她只好硬著頭皮聽他講話。
“我承認,”這位紳士說,“我希望局勢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但是,既然改變已不可能;我本人就必須儘量保持距離,至少等這件令人不快的事情結束。我的良心不允許我容忍人家貶低我的年輕朋友家如此高貴的名聲。”’
幾乎沒有人問他這是在說誰或什麼事情。伊麗莎白痛苦地默默地環顧四周。發現斯坦頓太太嘲弄的目光牢牢地盯著她。她感到太壓抑了,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便告辭了。
她沒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是仍然心炳意亂。在那段時間,在彭伯裡,唯一能給她帶來寬慰的人是誰也想不到的:詹姆斯·利·庫珀。在早一天她向他吐露了心事,他看出了她為她的孃家感到的痛苦有多深之後,他對她的關心一刻也沒減退。確實,他的關心似乎是異乎尋常的。
“我很遺憾地感到,夫人,”第二天早晨他說,“你一向挺好的情緒仍然這麼低落。難道你那新生的外甥女兒都沒法讓你的情緒高一點嗎?”
“一點也不,”伊麗莎白強作笑臉說。“她也許是個十全十美的嬰兒——不,根本就是十全十美的——但——這話可一個字也別向我姐姐或姐夫吐露——就連她的笑也無法堵住鄰居們的嘴。”
“喔,我親愛的夫人,”他認真地回答說,“請放寬心。你只要看一看暴露在一個微不足道的建築師面前的那些大戶人家的尊容,你就遠不會這樣在意他們的責難了。斯坦頓太太幾年前我曾經為她設計過一個天花板——顯示過—種鑑賞力,我只能稱之為別具隻眼。比方說,這個精緻的作品,”他指著掛在壁爐架上方的一幅喬治安娜·達西的肖像說,“她會把它放到一個黑暗的角落裡,而用斯塔布斯先生畫的她鍾愛的—匹馬來取代它的位置。在她眼裡,斯塔布斯先生的畫,是從來沒有人能超越的。然而,這是一幅多美的肖像啊!亨利·雷本爵士抓住了達西小姐奕奕生輝的眼神,簡直把它們畫活了。”
他陷入了沉默,並且忘情地站了幾分鐘,專心致志地看著那幅肖像畫,為自己既寬慰了伊麗莎白,又恰如其份地貶低了一番英國一些大戶人家在美學鑑賞方面的缺陷而感到滿足。達西太太望著他,見他那麼專心,注意力完全被喬治安娜的肖像畫所吸引,她重新產生一個念頭,到目前為止,她一直竭力要擺脫它,認為它只是一個幻覺。這位年輕藝術家近來老愛問她一些奇怪的、毫無關聯的問題,關於她丈夫的妹妹——她的童年,她對書籍的愛好,她對室外活動的喜愛。他甚至開始急躁地問她什麼時候從羅新斯回來;伊麗莎白知道,他在倫敦有事要辦,可他找了一個又一個藉口,推遲進城的日期,一推就推了兩個多星期,他對她小姑的特別關心是顯而易見的,現在她明白了,他已愛上了她的小姑。
伊麗莎白越想這個情況,越覺得像是這麼回事。確實,利·庫珀具有每一種令人仰慕的品質,脾氣穩定,悟性很強。作為一個這麼年輕的人,他在藝術圈子裡的名聲肯定是十分顯赫的。伊麗莎白本人認為他與達西家是稱得上門當戶對的。但是達西家的人永遠是達西家的人,她知道得很清楚,彭伯裡比英國的其他地方都高出一頭。一位建築師,儘管他可以證明是這個行業裡的天才,對達西家的人來說卻仍然只是——即便是在這個新的時代——一個商人。她一邊渴望鼓勵她年輕的朋友,一邊又不想激起他的期望,因為那到頭來只會是失望。所以,好得很,根據就在那天早晨寄到的一封信裡捎來的話,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