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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嫣然嚇了一大跳，腳步生生懸在半空。她當然知道有很多選手都在偷偷藏手機。可誰的膽子這麼大？既不設靜音，也不開震動，居然就讓手機鈴聲這麼響著。

這要是被選管逮到，那可就完蛋了。

幾乎想到沒想，她便順著鈴聲的來源進了一間寢室。開啟房門，床上赫然躺著一個響鈴中的手機。

正在她猶豫著該接通，還是該掛掉這通電話的時候。這通十分不合時宜的電話，卻是自己結束通話了。

那就好那就好，馮嫣然心想。為防止等下再有人打過來，她將手機的鈴聲調成了關閉。正四下張望，想著要不要把手機藏在枕頭下時，她的指尖頓住了。

後知後覺地，她的目光落在了手機螢幕上。

這個手機並沒有設定密碼，所以當對面把電話結束通話後，螢幕上出現的，就是主人離開前所瀏覽的網頁。

在這個網頁上，她分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手機捧在手中，一點一點地向下滑動著。一個個惡毒的字眼如釘子般釘進她的眼睛裡。炎熱的中午，她卻手腳發涼，一整顆心都如墜冰窟……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後的門玻璃外，一個明艷綺麗女孩盯著她，嘴角帶笑，緩緩放下了一直貼在耳邊的另一個手機。

2

「什麼，退賽？」《閃亮星途》導演胡慶挑起眉頭，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嗯。」

在經歷幾天幾夜無休止的網路暴力後，到了這一刻，馮嫣然內心竟是奇蹟般地沒有太大波動，只是有種如釋重負，終於得以喘息的感覺。

她看著眼前這個胖而半禿的中年男人，認認真真地又重複了一遍：

「導演，我要退賽。」

胡慶扶了扶眼鏡，說，「退賽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你想退，也得我們節目組商量透過了才行。」

「這樣，你先回去等訊息吧。下午的會上，我會和節目組的其他成員討論一下這件事情。」

導演話說到這份兒上，馮嫣然不好再求，只得點了點頭，出去了。

外面的天空飄著星星點點的雨絲，馮嫣然也不撐傘，就那樣獨自漫步在城堡掩映的花園小徑中。

也許，自己當初參加這個節目，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吧。

這個節目說到底看的還是唱跳舞臺，自己不會唱，也不會跳。就因為選角導演的一句「來了這邊，你就能見到厲景琛。」便動了凡心。

她從一開始，動機就不純，不是為了唱跳，不是為了□□豆，也不是為了貢獻好的舞臺。

她只是為了見他。

現在想來，這樣的她，被罵也不冤枉。

抬起頭來，陰雲密佈，隱約雷鳴，天上的雨，彷彿也下得更大了一些。

下午，經過討論之後，導演胡慶給出了她答案：

同意她的退賽申請。

馮嫣然長舒了一口氣，沒有耽擱，徑直回寢室收拾行李去了。

行李收拾好後，她去節目組的財務室，申請結一下這個月裡的工資。

財務室視窗坐的是一個胖大媽，她叫了好幾聲那人才懶懶瞥了她一眼：「做什麼？」

「我退賽了，結工資。」馮嫣然說。

大媽滿臉不快，對著她的退賽證明左看右看，最後胖手一伸，嘩啦啦——十幾張紅票子四散飄落。

馮嫣然眼皮跳了跳，原地站了幾秒鐘，緩緩蹲下身去。

一張張將那紙幣撿起來的過程中，她分明聽到了那大媽一聲極其不屑的「切」。

正是自尊心敏感的年紀，她忍不住就有點兒難受。網上那些話，大媽大概也看了吧，所以才會這麼瞧不起她。馮嫣然越想越難過，心說自己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