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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侯夫人一副不願意深談的模樣,江宛怎麼看不懂,只是她本就打算日行一善,得幫人處且幫人,表姐和大姨母對她又一貫不錯。
於情於理,她都該來跟江寧侯夫人掏掏心窩子。
不管成與不成,總算是無愧於心。
“表姐,我同你說一句實話,我從前認識的琥哥兒並不是個不定性子,容易被人攛掇的人。”
門外,程琥揚手,止住了丫鬟的通傳。
“我是被他一路護送回來的,不瞞表姐,路上也遭遇了兩次土匪……”
“怎麼會!你們從池州……他從沒和我說過……”江寧侯夫人急得語無倫次道。
江宛更加放柔了聲音:“都過去了,咱們琥哥兒福大命大,並沒有損傷,可這種事,光有運氣也是不夠的,我看琥哥兒啊,不光有本事,也有些膽氣,最要緊的是遇事冷靜,腦子轉得快,表姐不知道,我家那個混世魔王可喜歡琥哥兒了,天天嘴裡念著他呢,琥哥兒在我心裡,原本不該是個在街頭像耍猴的一般被人圍觀的孩子。”
“琥哥兒確然是極好的,他小的時候,他祖父就喜歡把他抱在膝上,親戚都誇他最有他祖父年輕時的風範,可是……”江寧侯夫人苦笑道,“哪個父母不盼著孩子能建功立業,可是琥哥兒是我唯一的孩子,表妹,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他儘可以安安生生做個富貴閒人,等著襲爵就是了,最多學些庶務,能打理家的鋪子就儘夠了。”
“表姐,我明白。”江宛道,“可是他自己……”
“不,你不明白,琥哥兒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的,他輕輕鬆鬆就能得到所有的一切,為什麼要去流血?你剛才說遇到劫匪,我明知道琥哥兒好好的,卻也嚇得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這還是跟著他表叔,這都已經是九死一生了……”
江寧侯夫人搖頭,釵上的流蘇搖出一陣噼裡啪啦的細微響聲。
“我知道他有抱負……”
在這句低得像呢喃的話裡,透出深海般的舐犢之情來,那些流蘇碰撞出的聲響則是深海中急速上升,飛快破裂的氣泡。
至於程琥,那是在深海中逐漸下沉的人。
江宛覺得無力。
在江寧侯夫人的反問裡,她只覺得無力,這中無力並不是她認同,是她不認同卻沒辦法反駁。
她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反駁另一位母親。
她知難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