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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石凳上坐下,兩個老婦人仍然在笑眯眯地盯著他看。其中的一個,嘴裡鑲著大金牙,一邊端詳著他,嘴裡還念念有詞:&ldo;不老不老,一點都不老,大嬸你說呢?&rdo;另一個婆子也笑道:&ldo;不老不老。看上去,就和我們家的春生一般年紀。&rdo;隨後,兩個人就將譚功達丟在一邊,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起什麼事來,不時地朝譚功達瞟上一眼,弄得譚功達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時不知所措。再看那姑娘,生得嬌小,單薄,小頭小腦,低眉垂眼,身體像篩糠似的兀自抖個不停。眼下已是清明,春氣回暖,可那姑娘穿著絨線衣還在那兒抖抖索索,譚功達便猜測她患有某種不足之症。看模樣倒也周正,只是畏畏葸葸,不敢朝譚功達看。
兩個婦人耳語了半天,鑲金牙的那一位,這才對譚功達道:&ldo;姑娘姓柳,小名就叫作柳芽,自幼父母雙亡,因此跟著伯伯叔叔過活。我是她大嬸。&rdo;
譚功達見她自稱大嬸,另一位想必就是大娘了。
&ldo;小地方人,沒見過什麼世面,遇上生人就嚇得什麼似的。不過你們倆日後一個枕頭上睡覺,一個桌子上吃飯,有的是說話的機會。她的話多著呢。&rdo;大嬸笑道,&ldo;不知大侄子貴降在幾時?&rdo;
譚功達因沒聽清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得笑了笑,請對方再說一遍。那大娘便搶過話來道:&ldo;她大嬸是問你今年多大。&rdo;
譚功達便說了自己的年齡。
&ldo;哦,這麼說是屬蛇的,比我們家柳芽大了一十八歲。&rdo;大嬸道。
隨後,她又讓譚功達報一報自己的生辰八字。因譚功達出生在梅城的大牢裡,只聽說是七、八月份,自己也弄不清究竟是哪個時辰降生的。見那大嬸催逼的緊,他就胡編了一個時辰敷衍她。那老婦人嘴裡嘟囔著什麼,眯縫著眼睛,扳起指頭,替譚功達算起命來。見那老婆子神神道道的,譚功達心生厭惡,暗暗叫苦,心裡便盤算著如何從這裡儘快脫身。
正在這時,忽聽得那大嬸把手一拍,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ldo;巧了!真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大侄子命相雖說有幾分兇險,可只要娶了我們家柳芽,就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這十萬個人中,保險還挑不出這麼一對絕配。絕配,真是絕配!她大娘,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吧?&rdo;
大娘也笑呵呵的樂不可支,一個勁的點頭道:&ldo;定下來好,定下來好。&rdo;
聽他們這麼一說,那姓柳的姑娘,心裡一激動,就抖得更厲害了。譚功達見她雙手、雙腳、腦袋甚至嘴唇都在瑟瑟發抖,連嘴角的一絲羞澀的笑容也在打顫,就問她是不是覺得有點冷,還是身上哪兒不舒服,那姑娘也不答話,朝他淺淺一笑。
&ldo;看上去像是在打擺子,實際上什麼病也沒有,&rdo;大娘道,&ldo;她就好個抖。她沒病,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在我們鄉下,這樣的人多了去了。&rdo;
大嬸也笑著說:&ldo;你要是帶她給大夫瞧瞧,大夫沒準會說出一大堆誰也聽不懂的詞來。其實,這很正常。吃飯、做事、睡覺一點都不礙事。抖得兇的時候,說起話來,牙齒有點打架。要是比劃著名手勢,你也能明白,她要說的是什麼。&rdo;
譚功達只得苦笑。心裡一會兒大罵錢大鈞王八蛋,一會責怪田小鳳。你們他孃的給我弄來了一幫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吶……
譚功達與她們一見面就處在被動的地位,被那倆個老婆子忽悠來,忽悠去。譚功達清了清嗓子,想略微分辯幾句,以便找個理由溜之大吉。不料,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大娘笑盈盈的問他道:&ldo;大侄子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