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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昆點點頭,又嘆一口氣,說:&ldo;算了,不說他們了,還是說你自己的事吧,說好了就趕緊動手吧。&rdo;
劉昆先給了我一點錢,叫我去租間房子,作點準備,繃一些畫框,買點顏料畫筆什麼的,然後他會把模特兒帶到我那兒去。幾天以後,我就開始給劉昆畫畫了。他找的是正兒八經的模特兒,我說你找她們幹什麼呢?他問我不找她們找誰?我說你隨便找些身材過得去的小姐就行了。他說那行嗎?我說怎麼不行?你只管找來就是。
就像在槐花路一樣,我又畫那些脫光了衣服的小姐。不過在這兒我沒有被囚禁起來,也不用擔心別人罰飯,想快就快,想慢就慢。當然,我已經慢不下來了,我習慣了快,我不再沉迷細節,而是粗略地把關係交待清楚就算完事。我知道什麼地方要認真,什麼地方可以馬虎。我畫得太多了。我知道該怎麼畫。沒有人能和我相比,我絕對是畫這種畫的專家。我能準確地捕捉住物件的瞬間變化,我熟透了她們的身體和表情,哪怕最細微的表情我都能抓住它,我甚至能畫出她們的心事。我太懂她們了。我閉著眼睛都能畫好她們。我的速度絕對是最快的,我不用觀察,只要她往那兒一站,衣服一扒,我提筆就畫。我也不怎麼擦筆,我顧不上。我的筆頭總是髒兮兮的,在調色盤上東蘸一下西蘸一下,因此畫面上的顏色都顯得灰濁而細碎,即使是表現明亮或陽光,我的色彩也是髒兮兮的。有時候我乾脆使用一些線條,筆觸很硬的那種線條,還使用變形和誇張。這都是省時省力的辦法。一幅二百,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月的生活。現在錢是最重要的。雖然沒有誰管我了,我畫得隨心所欲,但我卻一點也不敢耽擱。不過效果似乎還不錯,畫中的裸女都很性感,都有一種晦昧的妖媚之氣,既恰當地表現了淫蕩和慾望,暖昧和挑逗,又表現了淒涼、無奈、無所謂……
但我沒有像在槐花路時那樣頻繁地跟她們上床。首先我捨不得花錢,我好不容易有了兩個錢,不能全這麼花掉了,其次我也怕再染上性病。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我不會過份地壓抑自己,一切都看我的心情。
我一共給他們畫了兩百多幅。我不但有了錢,還有了一家畫店。在給劉昆畫畫時,我忽然想到要留一手。我被這個想法弄得激動不安,幾個夜晚都沒睡好覺。我不敢說這個想法就一定會給我帶來生路,但我覺得我巳經看見了希望。我因此畫得更加勤奮,簡直廢寢忘食,眼睛都熬紅了,布滿了血絲,胳膊也酸得抬不起來。我把每個小姐都畫了好幾幅,有的畫了十幾幅,我把最不滿意的那幅拿給劉昆去交差,其餘的都自己留了下來。劉昆這裡的事一完,我便租了一個店面,把這些畫放在店裡去賣。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我找到了一條生路。
我哭了一場。準確地說那不叫哭,叫流淚,我只是默默地流淚。我坐在一個滿是空顏料瓶的牆角里,仰著臉,讓淚水無休無止地流下來。
我的畫店是南城惟一的油畫店,從畫店開張那天到現在,每天都有很多人湧進去看畫。我知道他們不是為了看畫,而是要看畫上的裸體女人。但我還是把我的店名叫了&ldo;藝術家&rdo;。這是一種策略,也是一塊遮羞布。既遮了我的羞,也遮了大家的羞。因為強調藝術,我的顧客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把畫拿回去,因為他買的是藝術品。一切都是以藝術的名義。儘管我把價碼定得很高,但依然賣得很好。我對店裡的夥計說,我們的顧客都是些熱愛藝術的人,是具有藝術品味的人,所以你們要學會從藝術的角度向他們介紹作品。雖然她們不懂藝術,但她們很聰明,也很用心,我對她們說過的一些話她們都記住了,向顧客介紹作品時便搬出來,把顧客說得怔怔的,雲裡霧裡,以為眼前這些畫真有多麼了不得的藝術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