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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範圍內,陸僅半垂著頭站在側前方,口罩和鴨舌帽把他的臉擋了大半,但口罩邊緣仍看得到一點傷口斑駁的青紫。
電梯在靜默無言中一路直達次頂層。
東戶門口有人,巡邏的保安穿著物業的制服,正貼心地打算替大敞的東戶碰上門。
一場全景慢鏡頭在裴箴言面前緩緩展開,夠他的心思百轉千回,越來越小的門縫背後的那個世界溫暖又明亮,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幻想中的烤鵝一樣,蒙了層溫潤又虛幻的聖光。
近在眼前,卻又觸手不及。
湯女士寄來的鑰匙還在裡面,只要多給他一秒鐘,只要一秒,他就能阻止這場悲劇。
「別……」
「砰!」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再無餘地,裴箴言定格成一根僵硬的棒槌,趿著拖鞋,沒穿大衣,又餓又冷,還沒帶手機,至於指紋鎖,拜他自己所賜,仍然處於絕對的失靈狀態。
真他媽日了狗了——
保安轉過身,沖他露出一個畢恭畢敬的笑,但裴箴言沒錯過其臉上求五星好評的強烈表現欲。
「這是您家吧,我喊了幾聲沒人應幫您把門關上了,以後出門還是把門關上比較好,雖說我們小區治安不錯,但是以防萬一嘛!」
「………………」
裴箴言忘了自己最後是怎麼從喉嚨裡擠出那句「謝謝」,又是怎麼強顏歡笑把人送走,但那被穿堂風吹得心如死灰的滋味,他怕是終身難忘。
走廊另一頭,陸僅開門的聲響窸窸窣窣傳來,他進屋消失在拐角處,依舊沒有關門,而且這次是敞開,他門進得很急,連燈都沒來得及開。
裴箴言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事實,梳理劇情,還有思考眼下的狀況,不多時,他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從西戶裡屋走來,手裡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如果說,陸僅問出「他幹嘛」可能只是因為實在太震驚太迷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下樓堵人可能只是他預感到維修工的反常與自己也脫不了幹係,說出「我們」可能只是一時語言不夠嚴謹,在物業辦公室外等候可能真的只是想買飲料,那麼遞外套一事,終於沒有爭議可言、明明白白白地傳達了求和的意思。
兩年來,裴箴言從最初【這個人過不了兩個小時就會來找我】的勝券在握,到【這個人為什麼還不來找我】不安的懷疑,一步步到最後,接受【這個人真的不想再和我當兄弟】的事實。
終於結束了,燃起希望又落空的反反覆覆,失去最好的朋友的惋惜,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的檢討,卯足了勁不願低人一頭的不甘,終於都可以結束了。
陸僅和裴箴言是最鐵的兄弟,向來如此,理應如此。
情景重現,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裴箴言就這麼站在原地,一邊倔強地不肯主動邁出哪怕一步,一邊絕不後退地等候陸僅的靠近。
陸僅大步流星來到家門口,走廊聲控燈從他頭頂投落,照出他的眼神,分明是冷淡的。
裴箴言心頭升起疑雲。
陸僅沒有繼續前進,只將外套用力往外一擲,黑色的羽絨服大敞著,輕飄飄墜落在地。
而他毫不猶豫帶上了門。
第6章
短短一分鐘,裴箴言的心裡路程可謂跌宕起伏。
先是不可置信,三魂六魄全部抽離出去,他在空空如也的廊道上怔愣片刻,待第一縷魂魄歸位,情緒便立即切換成火冒三丈。
懷揣著老子踏馬才不稀罕你的外套的雷霆之怒,他來到西戶門口一把撿起衣服,打算直接丟下19樓去。
寧可凍死也不稀罕穿陸僅這個赤佬的衣服。
把衣服伸到窗外的那一刻,有一絲苟延殘喘的理智提醒他高空拋物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