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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痛苦的靈魂,常常使我無法抵達其形態的彼岸。它們永遠是一種親切,又是一種陌生;是一種召喚,又是一種疏離。理解魯迅與周作人是困難的,但20世紀的中國文人,似乎沒有誰,能像他們兄弟二人那樣,具有著如此巨大的精神誘力。在探尋往昔的文化之旅中,我在周氏兄弟面前長久地駐足,以至無法前行。為什麼要選擇他們?是什麼在深深地吸引著我?在無數個晝夜的默默的靜想中,我的思緒完全被他們佔有了。這是兩個博大精深的世界,在這裡,除了接受拷問與詰難外,不會有絲毫的輕鬆。但也恰恰是這兩個多元的、甚至對立的世界,使我的靈魂得到解脫。舊的時光永遠地逝去了,但它依稀的痕跡和朦朧的記憶,卻使往日的一切成為永恆。我快意於這寂寞的漫遊,雖然我未必獲得昔日的原本的存在,但重新經歷或體味已逝的靈魂的歷程,使我感到了巨大的滿足。
魯迅與周作人,在中國現代文化史上,是頗有分量的名字。&ldo;五四&rdo;以後,許多顯赫一時的文人一個個如花般地謝去了,惟其兄弟二人,卻一直矗立在20世紀文化的中心點上,成為兩處繞不過去的存在。中國的歷史太漫長了,只有讀了這漫長的歷史,你才會發現,周氏兄弟是我們文化之旅上兩個多麼顯赫的異端。談古老文明向現代文明的轉換,你便不得不復溫他們的舊夢。那些關於啟蒙的沉思,關於國故的愁思,關於人的存在意義的探究,關於己身與社會、與歷史、乃至人生永恆之謎的斷想,都是永具誘力的。在魯迅與周作人那裡,你體味到的有傳統中國人最深切的人性的光澤,更主要的,是一種非常態的人生企盼吧?對我而言,二週的世界,常常給我帶來一種莫名的沉重,中國現代人的最困惑的一隅,幾乎都可以在那裡看到。但它並不給你晦氣與絕望,在這兩顆複雜的靈魂裡,你感覺不到一種焦慮與掙扎中的生命的快意?
從晚清到今天,一個世紀過去了,我們依然在苦苦地尋路。戰爭、內亂、饑荒、騷動……每一次苦夢結束的那一剎那,我便想起了周氏兄弟。在對民族與國家、個體與社會、情感與理智諸方面的態度上,他們所留下的遺產,是具有鮮活的參照價值的。這使我想起康德哲學與歐美文化、託爾斯泰與俄羅斯的文明史,周氏兄弟的世界,對中國現代文明而言,有相近的關係吧?周氏兄弟以他們的光澤,把中國的新文化,變得深厚和豐滿起來,以至後代的文化人,談人生與社會,便不得不延續著他們的主題。80年代的新啟蒙,90年代的個性主義文化的興起,都閃動著兩人的餘緒。在許多文化人的語言表達方式裡,你都能讀到周氏思維方式對後人的潛在規範。&ldo;五四&rdo;後的新文化,走向是多元的,但作為一種生存哲學和生命的深層體驗,我以為二週的遺產的深刻性,是無與倫比的。一個張揚著生命熱力,在對苦難的抗爭中,把生存意義指向了永恆;一個恬靜超然,默默地品嘗著生的苦澀,在忍受與自娛中,得到生存的快慰。二週的精神在一致性中,又分化出截然對立的兩元世界。一個是進取的,一個是隱退的;一個是殘酷的,一個是飄然的;一個是動態的,一個是靜謐的。他們永遠地糾纏著生存的最困惑的一隅,沿著崎嶇的路,承受著命運之旅的諸多重負。今天,只要你直面生活,你便不得不遇到這種價值難題。要麼選擇魯迅,要麼是周作人。雖然,你也可以選擇後現代、女權主義等等,但在正視黑暗與無奈的那一瞬間,你其實便不能不思考著魯迅與周作人當年面臨的同樣主題。這是一種宿命,我們無法離開這兩顆靈魂的餘影。歷史就這樣地被持續著,正如同老莊與孔孟,後代文人除了重複他們外,還會不會有其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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