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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秀平,滿臉笑容,阮碧詫異地停下,問:“找我有事?”
“有樁小事想請五姑娘幫個忙。”秀平拉著阮碧的手,“大老爺派人過來想找一本什麼什麼……對了, 《興平廣記》,三老爺不在院裡,我又不認得字,五姑娘能不能幫我進院子裡找我?”
這種舉手之勞,阮碧沒有理由不答應,對秀芝說,“你先把絲線拿去給四姑娘,告訴她,我等會兒就回來。”
“是。”秀芝拿著絲線往西北走,阮碧和秀平進岔道往東北方向走。
三老爺住的院子在阮府的東北方位,叫香木小居,並不大,統共才十來間房,離著後門很近,出入方便。聽說,老太爺晚年的時候基本都在這裡起居,很少到正房,也難怪老夫人心裡怨恨。
香木小居是個一進的三合院,有正房、東廂和刀座。唯獨西邊圍牆上爬滿藤蔓,晃眼一看,像綠色的瀑布,賞心悅目。圍牆下面挖出正正方方一個小水池,養著睡蓮,中間隔著一座不高不胖的假山,用竹管引水到山間做流水狀。流水淳淳,睡蓮靜謐,肥嘟嘟的金魚搖著尾巴在蓮葉下晃悠,別有一番詩情畫意。
兩個小丫鬟蹲在水邊,一個把水裡浮著的枯葉挑走,一個餵食金魚,細聲說著話,什麼一點紅怎麼不見了,什麼黑裡俏今天胃口不開。語聲輕輕脆脆,更襯著院子裡的幽靜,遠離紅塵囂鬧。
這麼好的一個院子讓阮弛佔了,阮碧不免有點眼紅心熱。
書房在東廂,秀平推開門,請阮碧進去,說:“姑娘先進去找找,我幫姑娘泡杯茶。”
阮碧點點頭,走進去,眼睛頓時一亮。幾排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擱著好多好多書。她從前就是愛書之人,到這個時代,最大的困擾是找不到書看。原主僅有的幾本書,什麼《詩經》《孝經》《女誡》《女則》都讓她翻爛了。
粗粗掃一眼,書架的書是按經史之集四部分類放置的。阮碧沒有聽說過《興平廣記》,猜測多半是跟《太平廣記》一樣的雜事異聞,便在子部找了找,果然在雜家類裡找到了。
把書取出來,秀平還沒有泡茶回來,她趁機又打量著書房。
南面的粉牆上掛著好幾只竹蜻蜓,貼著一張泛黃的紙寫著“父親大人”四字,墨色已舊,字跡扭扭歪歪像是初學者寫的。阮碧怔了怔,隨即想到,這應該是阮弛小時候的傑作。可見老太爺對他有多寵愛,也難怪他對“剋死父親又毒死母親”的原主如此憎恨。
再看朝西的窗前,擺著一張黑色檀木書案,泛著金屬般的冷光。案面上整整齊齊地放著青白釉的筆洗墨盤,旁邊擱著一疊宣紙,也是整整齊齊如到刀裁出一般。打量整個書房,第一個感覺就是整齊乾淨,好象不常有人使用。但看椅子上的靠墊,半邊還是新的,另外半邊磨得起毛,可見阮弛經常在這裡看書。
不知道書房是阮弛自己收拾的?還是下人們收拾的?
阮碧猜測多半是他自己收拾的,書桌是離內心最近的一處地方,她自己就特別討厭丫鬟們碰自己的書桌,秀芝都不行,寧肯亂著,也要自己來收拾。阮弛多半也一樣。這個書房的擺設氣氛都像極他,森冷,十分有條理,內心有個方方正正的規矩。
再看書案上擱著的書,不是兵法,不是經典,而是《周興平刑律統類》(簡稱《周興統》)。興平是周太宗年號之一,興平軍實在此期間建的,《興平刑律統類》也是在此期間修攥的律法典籍。
阮弛對大周律法感興趣,頗出乎阮碧的意外。她隨手翻了翻,聽得後面有腳步聲,忙鬆開手,轉過身:“秀平,書找……”話沒有說話,愣住了。
門口站著的不是秀平,而是三個人,分別是阮弛、晉王、有德。這三人表情各異,晉王也是微微詫異。阮弛目光微冷,申請叵測。有德則好奇地看著她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