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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
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快速從堂內行出,繼而李泰便聽到旁側引他至此的那名軍官快速答道:“正是關前塬下抓捕的東賊諜子……”
“我非東州諜使!”
不待那軍官把話講完,李泰便連忙矢口否認:“某乃北豫州高使君麾下歸義,隴西李氏故太尉、宣景公嫡孫李伯山,日前便從於開府衝賊後陣、因傷留後,與恆農王使君並卻敵軍之後,感義西趨王駕,高使君可鑑、於開府可鑑、王使君亦可鑑!”
他也是求生心切,第一時間講出自家顯赫家世,並把王思政的空城計功勞也撕下來一點擺在自己身上,務求引起對方的重視。
“並卻敵軍?東賊退了?”
那疑似若干惠的將主聞言後又走近幾分,李泰的後腦勺被棍稍頂著抬不起來,只覺得有一道魁梧身影居高臨下俯望著他。
這姿勢倒也不用刻意做什麼表情管理,他也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末將來時,賊軍已大部引退,唯數千騎徘徊恆農城前、懼不敢攻。”
他哪裡看到什麼賊軍,睜開眼就跟隨從們一路往西,不過歷史書上是說邙山之戰後高歡因眾將志沮而下令還軍,只遣分師數千追擊,又在恆農城前被塔防大師王思政的空城計嚇退。
雖然現在歷史出現他這隻小蝴蝶,但他對局勢影響極微,除非他是高歡私生子,否則實在想不出高歡有什麼理由逆歷史而動,繼續率軍追擊。
當然,歷史書的記載也未必是真,畢竟這段歷史也頗多錯漏隱筆。
但起碼現在先保住小命再說,大不了等到高歡真的殺來了、再找機會跳牆跑過去說我仍是大魏忠臣,故意傳遞假情報等高王來圍剿呢!
這想法雖然有點沒節操,前身是因少年意氣的家國情懷、加上對高敖曹個人遭遇的同情惋惜而厭惡東魏。
但對現在的李泰來說,兩邊都是一丘之貉,投靠哪邊都是因為老子現在幹不動你們。等我抓住機會牛逼了,能有你們的好?
說句吹牛逼的話,老子大志待張、胸懷飢渴,天命若給、唯噬而已,何須細辨東西腥羶孰重!
當然這想法現在也只是吹牛逼,緩解生死仰人鼻息的緊張,從心理上武裝自己。他現在死活還不確定呢,更不要說吞西滅東,這事要這麼好乾,南梁蕭衍能愁的天天往佛門賣身?
那將主沉默片刻後便移步別處,同人耳語一番後才又返回來,繼而便說道:“給他鬆綁。”
李泰終於擺脫那讓人羞恥的姿勢,先是挺直弓起的腰背活動一下手腳,旋即便聽到嘖嘖一嘆:“好英挺的兒郎,倒像我北鎮軍門後生,不似華族膏梁。”
李泰這身體十五歲的年紀,卻已經有將近一米八的個頭,且因飲食充足、常年弓馬鍛鍊,體格高大勻稱,又不是膀大腰圓,這誇獎倒也受得起。
可當他抬頭望向對方時,卻發現這將主比自己還要高了一頭,體格渾圓粗大、直能裝起兩個他來,可見老凡語了。
體格魁梧之外,若干惠樣貌不算蒼老,或因常年戎馬征戰而無從細辨,但瞧著至多也不超過四十歲。
李泰還待謙虛兩句,若干惠卻陡地臉色一沉,沉聲道:“你與誰是同仇同志的親友!趙驃騎乃是立朝的大臣、軍府的宿老,豈容你無知小兒中傷嫉恨!”
剛才喊話的時候,李泰心裡不無忐忑,多少是有些賭的成分,可現在聽到若干惠的話便知這事穩了。他斥責語氣極重,唯在“趙驃騎”三字上明顯的飄忽起來,彷彿這三個字在唇齒之間多留片刻都燙嘴。
後世講起西魏北周,自然就會想起八柱國、十二大將軍為代表的府兵武裝集團,以及立足於此、幾造帝業的關隴集團,特別是最牛老丈人獨孤信,或許就下意識以為關隴一家親,都是親密無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