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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月色皎潔且逍遙,靜照吉田山”,不曉得為什麼,他開始唱起《逍遙之歌》(注:逍遙の歌,此歌為日本舊制第三高等學校著名校歌,創作於明治三十八年,澤村胡夷詞曲。)。
“你在唱什麼啊?”
我對著他飄然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問。
就在那個時候,我聽見電車發車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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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很多事。
她抬頭看著太陽之塔。當我們走在鴨川的河灘上,她說:“絕對不能穿情侶裝。要是我說要穿情侶裝,你就是打昏我也得阻止我。”我們去了琵琶湖排水渠博物館,歡喜地看著水流過排水渠道,發出嗡嗡的聲響。我生日的那一天,她送我一本《人類臨終圖卷》。她模仿車站大廳的步行機器人,踏出怪異的腳步。其他像是因為像貓舌頭一樣怕燙而在味噌湯裡放冰塊的事,還有烤了二十個銅鑼燒以後的一臉茫然的表情。
她所喜愛的讀物,是我永遠也讀不到的源氏物語《宇治十帖》。她喜歡把飯盛到玉米湯裡面喝。她喜歡詳細敘述她喜歡的漫畫故事。她會邀我一起看錄好的相聲錄影帶。如果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會悲傷懊惱。她很熱衷於下鴨的納涼舊書市(注:每年夏天在下鴨神社舉行的舊書展,“納涼”為避暑之意。)。她會去吃烤鳥串,然後說“這樣我也是吃過小鳥的女人啦”。身體不舒服她就去睡覺。我帶鰻魚肝給她吃,反而害她出蕁麻疹,損害她的健康。對於招財貓與我,則是冷漠以對。她會讓初雪落在她的前發上。她會說“你喜歡我哪裡?”來讓我生氣。當我因為憂鬱而束手無策的時候,她也到我的面前來,一起束手無策。她忍受我那些因為煩躁所說出的話。我們走在夜幕低垂的鴨川岸邊,走在夜晚的下鴨神社,走在明亮的萬博公園,她的眼睛總是閃閃發亮著,就像是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她會像是藏了什麼東西似的笑著。她沉默、她發怒、她哭泣,然後她進入睡眠。她像貓咪一樣縮著身體,把坐在旁邊的我置之不理,兀自做著太陽之塔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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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我的住處來,我們談了最後一次。
一直到最後,我都保持著我的紳士風範。我們輕輕地握手,然後分開。
她回去以後,我坐在我那四疊半小房間當中,連能做什麼都不曉得,只是在那裡發呆。在這個狀況下要是開始喝酒,就太老套了。不過,我想要老套一下。我對我其實跟普通人還是沒什麼兩樣這一點感到十分愉快。然後,我寫了一封郵件給飾磨,跟他講這整件事的經過。
他傳來了這樣的回信。
“如果幸福是有限的資源,剩下的幸福就會透過你的不幸而產生。那個部分的幸福,我就笑納了。”
我一邊喝著酒,一邊呵呵呵地笑。飾磨實在是個偉大的男人啊,我想。
然而,隨著我醉到全身發軟,我還是在思考。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裡?不論我在這飄浮於空中的城堡裡怎麼想,依然心神不寧,更加陷落在迷宮之中。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是因為我送她太陽能電池的招財貓嗎?或是我因為自己愛吃,所以給她吃鰻魚肝,害她的蕁麻疹發作?還是因為我遲遲沒辦法讀完《宇治十帖》?或者是因為我帶她看了太陽之塔?或者是、或者是——她根本沒辦法理解我的偉大之處?不會吧!
我喝到天亮。一直到早上五點,我才出門去,街上寒冷刺骨。我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牛肉蓋澆飯店填飽了肚子。
我一邊走在仍然昏暗的住宅區當中,一邊思忖著。如此一來,我不過就是回到原來的狀態而已。我沒有突然摔落到巨大的不幸之中,也沒有什麼寂寞之處,也不用去想自己不能讓她的心情支配左右,不需要強忍苦吞我的厭惡之情,也不會因為Johnny難以自持而悶悶不樂。我不必刻意準時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