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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盛嫩綠的香椿葉裹了逃難人飢腸難耐的腹,大家念戀香椿樹的好,便停下來不走了。直到如今,每逢春季,仍有老人偷偷去香椿樹林那兒插幾柱香擺幾個貢果。起初,村人直呼自己住的地方叫香椿,村以樹名,名副其實,但時間一長,由於讀音相近,外人想當然地以為是“香村”兩字,於是,當家的官府便定了這個村名。然而,本村人依舊稱自己是香椿人,偶爾有人問是哪兩個字,村人便得意地說:“香椿樹的香椿。”
如果說前種說法比較直觀,第二種說法多少顯出幾許曖昧。而且,香村人曖昧得自豪得意,外村人曖昧得羨慕嚮往。一旦說曖昧,難免聯想到女人。確實,正是因為出生在村裡的女人身體香。香村的男人說,俺的村子,一香香大半年,春天香椿葉芽香,夏天秋天女人身體香。呼吸,風香;洗臉,水香;走路,草香;幹活,土香;睡覺,床香……嗨,眨下眼睛,都能香出淚來。說話的神情,總是眉飛色舞,嘴巴咧得像面盆,忌妒得旁人恨不得揮拳打扁那扇被香氣燻蒸得有點高傲的鼻子。至於為啥香村的女人身體香,都說因為香椿。吃的是香椿。春天吃鮮葉,吃不完的醃成鹹菜,一直吃到來年春。呼吸的是香椿滋潤的空氣,沐浴的是香椿潤澤的河水,接觸的是香椿浸潤的土地,整日生活在濃郁香氣氤氳的環境裡,哪有不香的道理!另有人說,從那片香椿樹旁流過的小河,因了香椿的滋養,河水在那一段明顯帶有香味,香村的女人常年使用河水,久之,香澤潤身,滋生體香。由此,小河便得了個香水河的雅名。解放後,人民政府的官員嫌香水河名庸俗,封建色彩的低階趣味濃烈,一聲令下改成了帶有革命意識的利民河。更有人說,香村女人自幼用香椿葉泡澡,燃香椿葉燻身,揉香椿葉汁潤膚,別說身體溢香,即便掉下的一根頭髮,捏一捏手留餘香,嗅一嗅鼻癢神爽,想一想香夢悠長。不管咋說,村以樹揚名,人因村吃香,香村的女人歷來名好人俏,外頭的男人看到了眼睛饞,想到了嘴巴饞,娶到了身子饞,饞得一輩子當牛做馬心甘情願。
當然,吃不到葡萄的喜歡說葡萄酸,娶不到香村女人的醋溜話便多。瞧那說話的神情兒,無不透著一股醋勁,嘴角時常瀝拉著酸水。“香個屁,瞎掰掰胡咧咧,啥樣的女人摟懷裡不都一樣下崽。香吧,燻得你們狗日的呀,暈乎乎的任由個娘們兒擺佈,落個崽,腰子都是軟的,準是熊包一個。做男人整天圍著個女人聞香氣,呸,瞧出息。別說寶貝蛋似的娶回家,白給俺,俺還嫌難伺候呢!香吧,燻死你們一幫沒骨頭的狗東西。”有的人話鋒一轉,又戲謔道:“你們香村人呢,根子上就假。早年,你們這兒不是叫賈莊嗎,假得連村帶人都沒了,如今弄出個什麼香呀香的,哪能真的了,鬼都不信。”面對諸如此類的譏諷,香村人從來不計較,即便再尖酸些,也不惱火,彷彿不屑,不值一駁。
可是,香村人對外人溫和,內部卻沒消停過爭鬥,而且,歷史上曾因械鬥多次打死過人。
………【第一章 香椿 10】………
探其究竟,得從香村居民的姓氏說起。據老人講,當年幾乎同時逃難到香椿樹邊的有三撥人,人多的兩撥停在了香椿樹較多的小河南岸,人少的一撥涉過小河停在了北岸。北岸只有三棵香椿樹,人只有一家四口。南岸的兩撥以一座小山包為界,分東西各佔了一部分香椿樹。人稍多的在西,佔的香椿樹也多;人少點的在東,佔的香椿樹略少但棵棵粗大。在西的三家,姓牛;在東的兩家,姓曹;北岸的那家姓劉。三撥人繁衍至今,南岸的兩姓有了一千來口人,形成了香村;北岸的劉姓有一百多口人,單獨形成個小村子劉屯。如今,香村除了牛曹兩大姓,還有黃白兩小姓。姓黃的只三家,十六口人;姓白的六家,三十一口人。黃白兩姓因分別與牛曹兩姓有親戚關係,落戶在香村的時間都不長,黃兩代,白三代。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