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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得不如楚姜靠前,微抬了頸,隨即便笑道:「果真是。」
顧妙娘也伸長了脖子,疑惑道:「既然圓陣破不了,他們擺陣又是要做什麼?」
楚姜這才笑嘆一聲,「戰場靈變萬千,豈是我這個看了幾本兵書就能說清的,若是我能點透,當年趙括也不會兵敗長平了。」
虞少嵐也慚愧道:「原來笑話趙括紙上談兵,今日才應在了自己身上了。」
說完她轉頭看到楚姜,心中漸生了一般惺惺相惜之感,見她談笑,不覺終年罩身的壓抑沉悶都散了些。
顧媗娥看她兩二人都是一臉莫測的笑,嗔道:「便是你們猜不透下一步,場中是個什麼情形也給我們解說一二,我可不曾讀了幾卷兵書。」
兩人相視一笑,便又就這形勢解說起來。
虞少嵐道:「黃軍列的是牡陣,此陣前尖如錐,正好割裂青軍外圓,奪旗有望。」
楚姜卻有不同觀點,「未必,黃軍兩翼稍薄,前鋒割裂了青軍之後,後續戰力難以跟上,只會陷入其中被漸漸圍剿。」
「兩方兵力都有限,所以黃軍才將精銳集中在前端,一旦圓陣有了突破口,後方便可急速攻入而拋去陣形,全力奪旗。」
「如此形勢反而對青軍更有利,未必他們不會故意誘敵深入,待成包圍之勢,外圍長矛對內,攪得黃軍成強弩之末,正好一網打盡。」
「如此對青軍更為兇險,圓陣最忌分散,若是……」
她二人來回講說,場中戰況也大多如她們所言,竟是連著飲了好幾盞茶才以黃軍奪旗勝利告終,而青黃兩方已經能用兩敗俱傷形容了。
顧媗娥面帶激動,「果真這校閱還是得要講解才懂得精彩,從前也看過幾回,還以為他們就是胡亂纏鬥,今日聽了你們這講解,果真兵法有道,妙哉妙哉。」
顧妙娘也是聽得滿心嘆服,撫掌嘆道:「有趣有趣,九娘,這可比下棋有意思多了。」
楚姜眼中快意未消,反笑問她:「這何嘗不是下棋呢?」
「都是人,這算什麼棋?」
「眾生芸芸,各有經緯,兵者、士者、商者、農者、俠者,兵刀一指、筆墨一橫、金銀一擲、稻穀一把、山水一程,一步一仰,未必不是天地一盤棋。」
她這話裡,有著自己尚未察覺的意氣。
顧媗娥和顧妙娘都若有所思,只有虞少嵐面生觸動,對這話上了心。
她想起了當初她叔父要送她去東宮前跟她說的那番話,要她搏太子歡心,最好能給太子誕下子嗣,說天下女子最大的殊榮也莫過於此了,將來哪怕虞氏真的徹底敗落了,她也能仰仗那子嗣翻身。
那時候即便她心裡無比排斥,也覺得她叔父的話有理。
只是今日與楚姜的短暫相處,她第一次覺得她叔父那話如此荒謬。
眾人芸芸,各有經緯,一步一仰,自有章法。
她看著眼前這個被她叔父稱作病兒的纖弱嬌兒,想著她高貴的出身,不凡的見識,脫口便是一番道理,還與皇家如此親近,她的未來,是不是會造化出天地一盤?
而她自己,似乎都還沒有意識到她話中透出了多豪烈的意氣。
「少嵐姐姐,怎麼了?」
她牽動唇角,由衷笑起來,「我聽你這話,很有道理,在想我的經緯是什麼。」
楚姜卻赧顏道:「這算不得道理,叫我三哥知道了,又要笑話我賣弄了。」
她習慣了冷清,小心地顯露著親近,「不是的,我覺得很有道理。」
顧媗娥聽著對話,似乎知道她為何會如此想,樂見楚姜於她交好,便笑道:「我從前還懊惱九娘在藥廬寂寞,這下好了,有你與她作伴,我跟她父親都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