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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也能設身處地問一問他現在的情況,而不是總想著要用儘可能低的代價打發他。
一頓飯,幾百塊錢,一袋蘋果香蕉。
「如果我——」
「沒有如果。」
解凜突然打斷她。
遲雪一怔。
好像也只是一怔而已。
可不知怎麼回事,一停下,眼淚竟倏然不受控制地落下來。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哭,豆大的淚水卻止不住。
她的委屈,她的後悔,她的無能為力,都在這句「沒有如果」中驟然爆發。
然而竟連哭泣都是無聲的,她只是捂著雙眼,默然流淚。
而解凜在旁靜靜看著,破天荒的,卻沒有拆穿身邊人的軟弱和故作堅強。
只是又突然如講故事般地向她提起:
「我的一個朋友,」他說,「之前也有一份很危險的工作——是每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太陽的那種。」
「在那種處境下,其實死是最輕易的。死了不僅一了百了,不用每天提心弔膽,還能安慰自己雖死猶榮。而且你的心裡因為早有準備,反而沒那麼害怕死……但是為什麼到最後拼盡全力還是想要活?後來他——他跟我說,也許是因為心裡總想著,這輩子,人活著還是要有盼頭的。人活著就是為了一口氣。除了尊嚴、理想,還得有那一口氣撐著。如果那口氣都沒了,才是真的沒了。」
「而你就是周向東吊著喉嚨口的那口氣。」
解凜說。
「而如果你問我那個朋友,是死可怕,還是那口氣沒了可怕,我相信他也會是一樣的答案:與其行屍走肉一樣碌碌無為地活著,每天提心弔膽盼著死還活著,不如用這條命,至少在生命的最後,換一點有價值的東西。」
他說著。
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塑封袋。
塑封袋裡裝著那天他在地下酒吧得來的、用於檢測之外、剩下的那一小部分頭髮。
他靜靜看著那一點黑色。
上午時的那些「爭吵聲」,小小的「提議」,又忽然浮現在腦海。
【如果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有理由懷疑……】
他攥緊了那隻塑封袋。
再開口時,語氣卻依舊平靜。
「所以你可以想像,如果你我是周向東,也處在他當時的那個環境下。」
「我選了在可以逃生的前提下撲過來救你,那是因為,我的本能在告訴我,你能活下去,比我活更重要,那一刻,我遵從了內心的選擇。」
「……」
「所以從來沒有誰為你而死,遲雪。」
他將那一小袋頭髮,如遞給她薄荷糖一般,也同樣遞到她面前。
「因為真正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無意義的活,至少你讓他在那一刻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義。」
也許他也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受苦、為了貧窮、為了在饑飽和罪惡之間掙扎嗎?
為了貪戀短暫的歡愉,為了出賣靈魂得到血腥的享受嗎?
但是在那顆子彈向你飛來的瞬間。
他的瞳孔裡也許清晰地映出你的臉。
那一刻,腦海里的聲音會悄悄對他說:全都不是。
是為了這一刻。
【因我的存在,而使你的生命得以延續,遲雪,這是我痛苦生命裡唯一的救贖。】
他忽然閉上眼睛。
眼前是沉浮的江水,馬革裹屍的荒山。
是泥土裡的鮮血味道,是太平間中殘缺不全卻亦模糊的臉。
那一刻,二十五歲的解凜決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