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部分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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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几上,薄瓷磕著硬木鈍鈍一聲裂成幾片。賽罕瞧了瞧他的手,笑笑,“皇上贖罪。展某自幼身子單薄,二十餘栽後宅之中虛度光陰,不曾讀得聖賢之書、見得世面,如今任是天子腳下搏營生言語之中也總是有欠。可萬歲爺面前如何敢有誑語?展某字字句句皆實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周泱泱之國萬億百姓,樁樁件件,我等凡夫俗子便是想一想也承受不得。”賽罕說著搖了搖頭,“日理萬機,都不足夠寥表皇上每日繁難之一二。好在天地有道,皇上尋得那調和緩解之法。所謂‘陰陽者,萬物之納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恕草民醫者之心口中不忌,女兒家溫柔之鄉乃養生之靈丹仙境。世上人愚,一個‘淫’字視若洪水猛獸,卻不知那陰陽調劑、相輔相成才是男人精氣聚斂之根本。”
一番話有理有據、恰入心思,聽得李冕心潮難平。頂著太子的名頭長大,自幼就孤家寡人,連親親母后都不曾如此體恤他的苦處,查得他的喜好。惺惺相惜之念又起,口中的語氣自是緩下許多,“既是知道朕喜歡,還敢跟朕爭?公主貌絕天下,自幼與朕青梅竹馬。一場大難,數年分離,一朝重聚,朕確是思念不及。”
賽罕十分誠懇地點頭,“皇上於公主之情意,草民不敢枉議半字,只是草民心眼兒也小,今生能得幸公主,再無所求。無家無業無所失,孤注一擲。為了能守著公主,草民只得一掙了。”
“哦?”李冕一挑眉,“你還敢有話?”說著倒來了逗玩的興致,端起架子道,“打算怎麼跟朕爭啊?”
“皇上不允麼,恕草民不能再為皇上診治了。”
“哈哈哈……”李冕聞言大笑,手指道,“朕真是高看了你了,還當有什麼了不得的法子!天下之大,你敢說自己再無人能及?”
“不敢。”賽罕微微一笑,“所謂天外有天,更況展某醫術淺薄、一介庸夫。皇上一道聖旨下,不出一年,定是能攏來大江南北名醫仙道、再世華佗。展某隻擔心的是,這些時,累乏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安靜的後堂小屋,他的語聲如此清晰平穩,一字一句,不急不燥,可李冕的面色卻陡然陰沉。先不說他該如何下聖旨滿天下招大夫,即便就是訪到民間高人,又有何用?這病最忌拖,時日一久,就再也不能!便是真尋到什麼華佗再世,僵死的病根,還如何喚起他男人的威風??這一軍將得他好狠!不覺咬牙,“你竟是敢威脅朕??”
“還是不敢。”賽罕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型在落日餘輝中攝人的氣勢,面對李冕眼中的殺意道,平靜道,“草民冒犯皇上,有罪當誅。只是,皇上不妨容草民苟活過今日,待夜裡試過我的藥再殺不遲。”
“哼!你當朕還會吃你的藥!”
賽罕不語,修長的手指點住高几上裂斷的瓷片,帶著殘留的湯汁輕輕一捻,碎成粉末……“試試吧。”
清涼的後堂,寂靜無聲。沒有了日頭託襯,白煙嫋嫋,頃刻間寒徹骨髓。李冕知道自己已經服下了藥,此時此刻,進退維谷,“你究竟是誰??好大的膽子!”
“我是為皇上熬湯製藥、保養龍體之人。保您陰陽合,宰天地之道。”賽罕稍稍一頓,“讓您能。”
他回得十分恭敬,李冕卻聽得出那話後未盡之意:也能讓您永遠不能……
賽罕躬身彎腰,撿起一隻鞋輕輕套在李冕腳上,“公主不是獨一無二,皇上您,卻是天下唯一。”
……
初秋的天,風輕雲淡,一天火辣辣聚下的燥熱,日頭一落便煙消雲散,滿院子清涼。一夜小風悠悠,晨曦初透,枝頭花心便綻出晶瑩剔透、小小的露珠。
順手披了晨衣兒,雅予踮著腳尖碎碎地跑到窗邊,藕臂輕推,大開了菱花窗。窗前大株的西府海棠早早結了小金果,涼涼的風兒帶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