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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慶幸自已生活在毛澤東時代。心想,後世的年輕人真不知如何神往羨慕啊!除了飛機,坐火車、坐汽車、坐輪船,闖蕩四方,遊山玩水,有吃有住,不用自已掏荷包。真正做夢也想到的好事呀!從長沙開始,四面八方的長徵隊伍匯集了。一批又一批,一撥又一撥。北風呼嘯,旋舞著拇指大的雪花,空氣凜冽。大地上,歌聲笑語,熱氣騰騰。長徵隊伍匯合,隊員互相攀談,互留通訊地址,互贈毛主席像章、語錄、戰鬥隊袖章等革命紀念品;鐵路上,不時掠過滿載返程紅衛兵的列車。車上車下彼此揮手、歡呼,致以無產階級的戰鬥敬禮!如果同住一處串連線待站,可能結下更深友誼。男女紅衛兵甚至有戀愛的,不少人因而結為終生伴侶。真是一個火熱的年代,的年代,浪漫的年代啊!
公元一千九百六十七年,《人民日報》的&ldo;元旦社論&rdo;長篇大論,讓好多人歡欣鼓舞,熱淚盈眶。立言沒有這種感覺。在長沙,他尋覓李淑一。一闕《蝶戀花》使他想像,伊必定是李易安那般脫俗高潔,紅顏命薄!然而,老人不堪成千上萬紅衛兵的拜訪,搬遷了。長沙給他印象最深的是,品種豐富、味美價廉的風味小吃。只有在韶山毛澤東故居,看到紅太陽升起的那張普通木板床和門前淺淺的池塘,他有了感悟,會心地笑了:&ldo;積水成潭,蛟龍生焉&rdo;,看來未必盡然!
當晚,在接待站裡,長徵隊隊員分別找到外地紅衛兵,互換返程車票,去各自嚮往的地方,繼續旅遊。立言遊了廣州、上海、杭州、蘇州 ……但是,這些久聞其名、夢幻一般的城市,幾乎沒有可供遊賞憑弔的勝跡了。破&ldo;四舊&rdo;的狂潮將數千百年傳承下來的美好東西,由一些無知的頑童摧殘殆盡,掃蕩一空!每每讓他扼腕太息,惆悵良久。不如去人頭躦動的街頭瀏覽大字報。許多大字報披露的事實令人髮指:有個生產隊裡十二名城市下放女青年全讓隊長了,投訴無門,悲憤之下,集體吊死在山上;屍體是一個月後,由放牛老頭發現的,已經腐爛。有具屍體被鳥兒啄成白骨,彷彿搭上破布的標本,在枝頭隨風晃蕩;一單位書記以談思想、談工作為名,玩弄了一百多名女職工,沒有誰敢揭發,倒是相互爭風吃醋;縣公安局長光天化日之下,開槍殺害平民……。罪魁禍首都是當權派。立言暗忖,這次運動該搞。可是,林副主席講話:&ldo;小節是枝節問題&rdo;,普通百姓的性命似乎可以忽略不計!立言又胡塗了。
中央三令五申&ldo;停止串連,停止接待&rdo;,他才回來。串連途中他已養成看大字報習慣,有了看大字報興趣。並且連他自已也沒發覺滋生出傾向。
這次住不多久。他很想碰碰志鯤和繼瑛,向兩人祝賀。雖有點失落悵惘,他還是為他們高興。豈料,同住一條里巷,竟然找不到人。保國也見不著;就只遇過繼紅一次。小姑娘全付武裝,戴著紅袖章,走路帶跑,挺忙的樣子。很多情況是弟弟立功嘴裡聽來的。他很想去石家院子,一看門口刷著揪鬥陳愛華的大標語,遲疑了。聽說,石姨死得很慘。儘管他素來不喜歡當官的,大約因為志鯤的緣故,也是對陳愛華的瞭解,區委書記在他心目中德高望重。他不知道應當怎樣安慰這位老人。
時間進入二月下旬,天氣依然很冷。隨風擺動的柳條雖精神,新葉還蜷曲著;槐樹伸著黑褐色枝幹,了無生氣。自然界遲滯的腳步一點也沒影響人們情緒。整座城市鬧轟轟。一輛接一輛的汽車裝滿男男女女,振臂高呼:&ldo;二八宣告大毒草!&rdo;;迎面開來的車上揮手高呼:&ldo;二八宣告大香花!&rdo;。有人邊喊邊笑,必定也感覺到自家的滑稽。路旁的人亦分作兩派,唇槍舌劍交鋒。雙方聲嘶力竭,唾沫橫飛;及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