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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把錢塞給你?”
“我還是拿公交車舉例吧,比如一個座位上坐著個老頭,他的旁邊站著四五個人,有的站在他對面,有的站在他側面,都盼著他趕緊下車。如果老頭起身之後往側面走,無疑站在他正面的那個就能搶到座位,如果老頭起身之後往正面走,那麼站在他側面的那個一屁股就可以溜到座位上去。在這種情況下,假如我們來告訴這四五個人中的某一個,那老頭將在什麼時間、選擇哪條路徑下車,他豈不是就可以挪動身體搶到最佳位置,在老頭起身的一瞬霸佔那個座位嗎?”段石碑得意地擼了一把絡腮鬍子,“我告訴一個兒子,他老爸一個月之內必死,他就有充足的時間,在他老爸彌留之際篡改遺囑,霸佔全部財產;我告訴一個老公,他的老婆半年之內必死,他就可以抓緊給他老婆上個保險,等他老婆翹辮子之後拿著一大筆錢迎娶小三——你想想看,這些人哪個不得拿我們斷死師當爺供著?”
黃靜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個醫生也會幹啊,醫生不是都會告訴家屬——快點準備一下後事嗎?”
“現在的一些醫生,連救人都夠嗆,何提斷死?!”段石碑輕蔑地一笑,“況且術業有專攻,隔行如隔山。你以為你上週五早晨夢遺似的流露出了一點天賦,就能做一個斷死師了?做夢!一個合格的斷死師,不僅要具備大量的專業知識,接受嚴格的觀察力訓練,更要反覆地實踐,你說這人三更死,閻王不能五更收,達到百分之百的準確率,才能吃這碗飯!”
他歇了歇,接著說道:“再說了,一個醫生即便是預測一個人將要死亡,也多半是那患者躺在病床上只有出沒有進的氣兒,而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他快死了。斷死師可不一樣,斷死師要能在各個地方:人行道、過街天橋、公廁、自助餐廳、時尚晚宴、T型臺下……預測出一個人的死亡,這個人可能是《健與美》雜誌評選出的年度健美先生、電視臺上誇誇其談的營養學家、紅光滿面的企業老闆,總而言之看上去完全一副健康長壽的樣子,但是我們要從他的隻言片語、舉手投足中看出,死神的陰影已經從後面悄然擁抱了他……”
說完這番話,段石碑像一個在宴席上酒足飯飽的貴賓,從椅子上站起身,抻了抻筋骨:“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那咱們就說好了,你跟我學做斷死師,後天開始上課。”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說好了”的,黃靜風稀裡糊塗地搔了搔後腦勺:“後天在哪裡上課啊?”
段石碑本來撐開嘴巴打個酣暢淋漓的哈欠,聽完這話竟生生噎了回去,想了想說:“在一個環境跟這裡差不多,只是所有屍體都是站著的地方——算是道作業題,你自己猜吧,猜不出來說明你對死亡的認識程度還不夠,那就當今晚什麼都沒發生。後天早晨8點半,在離這裡最近的上課地點,我等你,超過一分鐘我就走。”
“我想你大概還留了一道作業題給我吧?”黃靜風突然說。
段石碑剛剛撐開的嘴巴又閉上了,哈欠打不出和噴嚏打不出一樣難受,所以他悻悻地問:“什麼作業題?”
“你剛才說了半天斷死師能做什麼,可是我感覺,你只說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斷死師所能做的,絕不僅僅是決斷一個人的死亡時間、地點、方式那麼簡單,一定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但是暫時你還不想告訴我,讓我自己琢磨——我猜得對不對?”
段石碑一笑,飄然向門口而去,推開玻璃門的時候還揮了揮手。
就在一瞬間,黃靜風清晰地看到,一個灰色的旋兒貼著地面向段石碑的腳後跟追逐而去,並從他的兩腳之間鑽出了門,段石碑似乎也看到了那陣陰風,也似乎毫不介意,就像散步的人溜著他的狗。
“我猜得對不對?”他又問了一遍。
然而段石碑的腳步聲已經拾級而上,現在,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