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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儒按了按頭,感覺好受一些,說:&ldo;端午了?把櫃子上那個附著衙門花名冊的帳冊拿給我,我算算帳。&rdo;
林正知道王儒是要算端午的賞錢,昨日師爺就派人來問,不過王儒忙著算上個月的月錢,沒得空,今天可不能再拖了,忙到櫃子上把帳冊拿給王儒。
王儒灌了一杯熱茶,倒是清醒了不少,接過林正遞過來帳冊,就熟練的一手打著算盤,一手翻著帳冊。
王儒算了兩下,又突然想起還有夏稅的帳目沒整理,就對林正吩咐道:&ldo;你去那個樟木箱子裡把夏稅的帳冊拿出來,先算算,等過了端午,就要開始收夏稅了,到時再弄就來不及了,把各村今年的夏稅先算個數給我,等師爺來問的時候,我心裡也好有數。&rdo;
林正應道:&ldo;是,知道了。&rdo;就轉身朝樟木箱子走去。
林正走到樟木箱子面前,費力把箱子蓋掀開,就被一陣灰塵撲面而來,忙用手扇了扇,等灰塵散去,就看到整整一箱子的帳冊,頓時一愣,不由轉頭對王儒問道:&ldo;先生,哪個帳冊是?&rdo;
王儒打著算盤,頭也不抬的說:&ldo;那一箱子都是啊!&rdo;
&ldo;都是!&rdo;林正倒抽一口冷氣,這樟木箱子有半人高,四四方方的,怎麼裡面也得有上百本帳冊吧,不由說道:&ldo;怎麼這麼多?&rdo;
王儒正噼裡啪啦的打著算盤,聽了不耐煩的說:&ldo;朝廷實行兩稅,雖然聽著就是夏稅和秋稅,比唐朝以前的租庸調法和眾多的苛捐雜稅簡單多了,可實際上,又能簡單到哪裡去,就拿這夏稅說,按照稅法,得先編戶籍,清查每戶的田產財物,然後貧富制定稅收,每戶再按定好的繳納。
上面是這麼想的,可實際怎麼可能,哪年沒有被天災人禍弄的賣地典屋的,一旦賣地典屋,田少了,收成更少,可稅卻不會少,就不得不接著賣地典屋,不用兩年,就負載累累,最後因為躲稅,逃亡他鄉。
而這些人一旦逃了,這稅就成了空稅,可朝廷要收的還不能少,你說得怎麼辦,那當然是從下面再找回來,就得再找名目加稅,如今的青苗稅、頭子錢、義倉稅、農器稅、牛革筋角稅、進際稅、曲引錢,不就這麼逐漸來的麼。你現在覺得箱子裡的冊子多麼?&rdo;
林正看著這些帳冊,嚥了嚥唾沫,說:&ldo;所以說,雖然這稅法變了,可稅其實一點都沒少交!&rdo;
王儒聽了,抬起頭,說:&ldo;你腦子在想什麼,這無論怎麼修改稅法,都是為了增加稅收,增加國庫,怎麼可能讓稅變少。&rdo;
林正想起以前學的,不由說道:&ldo;可這兩稅法當初提出的時候,不是為了讓富人多交麼。&rdo;
&ldo;是啊!&rdo;王儒斜了林正一眼,說:&ldo;可那些富人,多的是法子不交或者少交,而窮人,不但沒少交,還不得不多交。&rdo;
林正剛想開口,王儒卻煩了,直接說:&ldo;你想想,天下就那麼些地,可每次改個稅收,就能增加國庫,那增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還不是從下面收上來的!&rdo;
王儒說完,突然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多了,不過想到這些話哪怕林正傳出去也沒什麼,反正哪裡都這樣,就直接拋到腦後,接著算自己的帳了。
而林正,卻如遭雷擊,直接愣在那,他剛才其實本來想說那幾次有名的變法的,想到當初背的是&ldo;減輕農民負擔&rdo;,可想到在這&ldo;減輕農民負擔&rdo;之前的增加了&ldo;國庫的收入&rdo;,林正突然覺得有些諷刺,又想到當初自己每次背到誰制定了什麼稅法,覺得那個人是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