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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疼寵

樑上陰影投射在小太子的臉上，遮住他低垂的眉眼，只露出清瘦秀氣的下頜。

他一語不發，手腕懸定，一筆一劃寫得十分專心。

泰安還扒在他衣袖上，十分不淡定地追問：&ldo;…為什麼啊？你做錯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阿爹要把你關起來？&rdo;

&ldo;你快些告訴我，也好幫你拿個主意。&rdo;她眨眨眼睛，&ldo;我父皇長兄對我一貫寶愛非常，有求必應。在討喜這方面，我倒有著十分豐厚的經驗與訣竅。&rdo;

&ldo;哎，&rdo;她戳戳他瘦弱的手臂，&ldo;你要不要我給你支個招？你去給你阿爹低個頭認個錯，讓他把你放出去，怎樣？&rdo;

小太子像是終於受不了她的聒噪，淡淡瞥了她一眼，徐徐開口：&ldo;公主殿下是個什麼性子，我清楚得很。&rdo;

&ldo;稟性驕縱，立志矜奢，未笄年而賜湯沐。&rdo;他一字一頓，語帶嘲諷，&ldo;未及厘降，先開邑封，帝特寵異之。&rdo;

泰安一愣，倒是真的沒想到史書之上白紙黑字，將她寫得如此清楚。

&ldo;自你呱呱落地，中宗親自替你上裹襁褓，十歲未滿，已為你擇定鎮國公次子李彥秀作駙馬。中宗不捨你嫁人，卻早早讓你手握實封俸祿。&rdo;

&ldo;我大燕立國百年，公主不下百位。就從來沒有哪個公主，比你更嬌縱，比你更有錢。&rdo;

小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猝不及防地抖了下手腕。攀著他衣袖的泰安一時不備，出溜一聲從他臂上滑了下來。

&ldo;我阿爹阿孃鶼鰈情深，只我和長兄兩個孩子，便是疼寵些，又如何？&rdo;泰安理直氣壯地回道，半點沒聽出他語氣中滿滿的嘲諷。

&ldo;我還沒開府嫁人就死了，實封再多又沒花你家銀子，你心疼個什麼勁兒？&rdo;她隨意地擺擺手，倒是心胸寬闊，連生死都不甚計較的樣子。

她又鍥而不捨地爬上了他的胳膊：&ldo;小太子，我還指著你早日御極，替我把李賊含血噴人的歷史改過來呢。你到底犯了什麼事兒？說出來，我來幫你啊！&rdo;

這個泰安公主的性格…也著實歡脫了些！

太子額角一陣抽動。

她堂而皇之當著他的面說盼他登基，不就是咒他父皇早些去死嗎？

太子終於控制不住地感慨，暗自思忖，她口無遮攔毫無心機，性子這樣單純，難怪被李家父子耍得團團轉，尚未開府成親就香消玉殞了。

野史之中曾有傳聞，中宗盧泓對結髮妻子情深意篤，皇后死後，特意將泰安公主和合德太子接在身邊親自撫養。泰安幼時，中宗還曾將她抱置在膝上一同上朝。輔國公厲狄長髯廣頤相貌兇猛，曾因惹了泰安驚懼哭泣，被中宗放了長假，不許他前來上朝。

等她長大，更是父兄萬千寵愛齊聚一身。她雖未開府，卻成日裡男裝打扮，跟隨兄長出入宮中暢通無阻，日子過得實在是肆意又快活。

從哪裡看，都是個無憂無慮的天真公主模樣。

他原本對她的身份尚有懷疑，這些天來小心翼翼謹慎觀察，卻越來越覺得…她並不是在裝傻。

她是真傻。

&ldo;你是不是不相信我？&rdo;泰安鼓起腮幫，十分應景地問了出來，看小太子默然不語，又將以前隨兄長出宮偷看的那些話本子聯想一番，恍然大悟似道：&ldo;世人皆怕狐妖鬼魅懾人心魂，你是不是怕我是採陰補陽的山間精怪，要來謀你元精？&rdo;

小太子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