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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扈便是兩人同乘一車。於是,張忠既是掛著勳衛的世職,見兵部尚書自然是誰都挑不出理來。
“頭一次上戰場,感覺如何?”
“挺害怕的。”張忠如今已經十四歲,如今已經看不出當初剛出生時的孱弱,卻是一個敦實健壯的少年。答了一句之後,見許廓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他有些不自然,又垂著頭說道:“白天還好,身邊的人都能幫上一把,晚上出去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心裡頭彷彿有一根弦棚緊了似的,就怕什麼地方竄出敵人來,拉著弓弦幾乎就沒放開過。”
張越聞言一愣,立時便示意張忠把手攤開,見那手上果然是包裹著幾層棉布,不禁搖了搖頭:“我就知道是如此。你爹還說什麼你的夜箭練得好,可畢竟平日是靶子,如今是戰場,哪有第一回就讓你在這種情形下出去的?一晚上沒閤眼吧?有你爹在,我也不敢留你在車上坐著,可你下去之後記著多擦些薄荷油醒腦。離著開平至少還有一兩天的路。”
如今張越不在兵部,自然不用擔心有人說自己公私不分,因而擺出兄長的架勢告誡了一大堆,這才舒舒服服往後頭靠了靠。而許廓雖說比他年紀大一倍不止,可反而卻沒怎麼嘮叨,笑眯眯地對張忠說了兩句軍中常識,就把人打發走了。等人下了車,他就看著張越笑道:“我看你是戶部時間呆的長了,成天算計,竟是連人也囉嗦了不少。”
“你以為我樂意麼?成天計較那些收入用度,我已經是頭暈眼花了。真佩服夏尚書當初幹了這麼多年,我簡直覺得人都老的快了。”
一老一少在馬車中時而鬥嘴談天,時而商量大事,最後也沒覺得馬車顛簸旅途難熬,就連難吃的軍中乾糧,也因為張越事先做足了準備,甚至還一度準備了乾肉粉,而變得很好過。所以,等到隨軍抵達了開平城下時,得知脫歡大軍已經遠遠往西邊退去了,張越終於完完全全心定,因而在車中大大伸了個懶腰方才下了車。
昔日的元上都開平就曾經是矗立在草原上的堅城,儘管一度被完全焚燬,洪武年間重建,永樂年間再次廢棄而後又重建,經過這些年的不斷修繕完善,這座城池已經重新煥出了光彩,成為了楔入大草原的一顆釘子,連當初被廢棄的八個驛站也重新建了起來。此地城牆箭樓齊備,內中又囤積了巨量糧食,單單易守難攻四個字甚至不足以形容此城的堅固。
四年前杜楨左遷南京都察院都御史,之後張越轉了戶部,萬世節便順理成章留了下來。再加上許廓這個兵部尚書並沒有改先頭的任何制度,因而張越對兵部的事依舊瞭若指掌。只不過,如今諜探司已經正式成了兵部六司之一,他自然不好再如從前那樣明目張膽地利用這個為自己打算,所以基本上再不沾手。畢竟,他自己的路子也早就藉著諜探司鋪開了。
儘管還不可能如昔日上都般商賈雲集高樓矗立,但如今的開平已經頗為齊整。至少,皇帝蒞臨不用再住簡陋的鎮守官邸,而是早有了氣派的行轅。就連隨扈文武官員,也按照級品各分了院子。因為隨行兵員眾多,城裡不夠,城外還駐紮著一批,文武之間也少不得擠一擠,張越便和兵部尚書許廓、吏部尚書郭璡擠在了一塊。三人遷尚書的時間彼此只差幾年,交情也算不錯,幾間屋子很輕易地就分配好了。可還沒住下,外間就有兵士通傳,說是有一位在開平城內鼎鼎大名的大夫要求見張越。“大夫?元節你還認識大夫麼?”
張越早幾年就在打聽馮遠茗的下落,奈何這人簡直是神出鬼沒,雖說偶爾有託商旅帶信回來,可大多數時候都是猶如閒雲野鶴一般不見蹤影,因而這次跟著大軍來開平,他也壓根沒指望能夠碰見人。所以,此時此刻一聽到大夫兩個字,他頓時心中大喜,暗想讓人放出訊息這麼久,好容易才找到人來,忙吩咐有請。可是,一見到迎面那人,他就愣住了。
當初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