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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水榭外的蓮花池裡似掉進去了什麼東西,撲通一聲,蛙鳴嘈雜著蟬叫,惹人無端心煩。
蘇妙真只覺頭痛欲裂。幾乎要立不住身子,她下意識地後退過去,半靠在那架七扇紫檀木鑲瓔珞大屏風上,暈暈乎乎地想:妻妾。爭寵。內宅。
她心裡只是茫然,或許更多的是無力,這個地方,每個人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她不住想,自己來了這裡七年,決心下了七年,為什麼還是受不了呢。
蘇妙真楞了半日,聽簌簌聲響,方見得那三張退婚書被她揉的皺皺巴巴,而手上還落了幾滴溫熱,她細一看,終於意識到是她自己過分軟弱,竟哭了起來。
不該哭的。她抹了抹,那眼淚仍莫名其妙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墜,半點不給停歇。蘇妙真低下聲,似說給自己聽,又似想要說給所有人聽,「這世道也太荒謬……」
傅絳仙文婉玉等人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當即都唬了一跳,過來安慰,蘇妙真被她二人驚醒,推拒了她二人遞送過來的手帕,使勁用袖子擦拭掉淚。
完畢,她解下腰間荷包,掏出一方印泥,用力把拇指按上去,又按向那一式三份的退婚書上,猩紅的手印顯目到刺眼,她盯著看了小半日,方對向猶倒在地上的柳娉娉,「我不稀罕趙越北,我把他還給你。」
…………
聽得其他人的腳步聲全消失在樂水榭外,傅雲天急不可耐地便要從屏風後走出。蘇問弦沉臉瞥了他一眼,傅雲天腳步立停,乾笑著讓他先撩衣跨出,方在皺眉沉思的趙越北肩上一拍,兩人跟了出去,見得蘇妙真背對著屏風,正蜷縮在東坡椅內發呆。
傅雲天知他與蘇妙真已有兄妹之分,他不該再心存綺念,但仍忍不住打量了過去,其實並看不清正臉,只看到她外罩著比甲是鮮妍嫵媚的緋色,點翠縷金挑線裙則撒在地上,一片裊裊鵝黃。她身穿大紅織金團花挑紗對襟衫兒——傅雲天認得,那是乾元帝讓內廷賜的芙蓉紗所制,價值千金,他們兄妹感情好,問弦到底樣樣都顧著她。
蘇問弦左手搭在東坡椅上的扶手處,右手扶著蘇妙真的肩膀,把人籠了個嚴實。蘇問弦似正仔細端詳她的神色,卻用半跪著的姿勢。傅雲天不由暗暗驚異。
走了幾步,裝作看水窗外荷花池,暗暗打量著。
見得蘇妙真只一昧低頭,輕聲說了幾句話,隨即,蘇問弦伸手抬起她尖尖的下巴,讓兩人對上視線,傅雲天聽見蘇問弦勸了幾句,語氣極為溫柔嬌寵,「真真,想哭就哭,這事兒是你受了委屈……」
這邊傅雲天瘮得慌,誠謹居然有這麼溫柔的時候?
那邊蘇妙真搖搖頭,微微直起來身子,看向蘇問弦,不欲讓他擔心,便輕聲道:「我也沒多委屈,後面都是我在說柳姑娘,她倒是哭著出去的……」一提及柳娉娉,蘇妙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趙越北,她扭過頭去,果見得趙越北與傅雲天正立在一旁。
傅雲天應該有打量她,見得她扭頭,頗有些被察覺的窘迫,而趙越北則始終肅了一張臉,看向榭外,半分眼風不往她身上掃。
柳娉娉和他的情分實在不淺……蘇妙真輕輕一嘆,不顧蘇問弦的反對,仍是起身,上前兩步,向他二人道了萬福,全了禮數。
「見過傅二哥,趙同知。」柔甜軟糯的女聲在趙越北耳畔響起。
趙越北醒過神來。官舍會武,他與傅雲天同授候補指揮同知,可此刻她卻稱呼傅雲天為「二哥」,稱他為「同知」。
想來,趙越北垂目,她這是在彰顯遠近之異,親疏之差,以及——
好惡之別。
不能怪她言語冷淡。趙越北微微苦笑,見她手中攢著三張退婚文書,雪腕上繫著五色絲線,他知那是求平安長壽的端午索,精緻醒目。
趙越北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