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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榮貝勒很守規矩——見李夕月端著茶盤過來,立刻起身謝了皇帝恩賜,對著李夕月也客氣得很,目不斜視,端著茶還弓了弓腰——和他的哥哥禮親王真是大不一樣。
昝寧趁他低頭謝恩的時候,給了個眼色給李夕月,她便知道這是要她在屋子裡面伺候,於是捧著茶盤退在一旁的擺茶壺的桌子邊,是隨時準備添茶的意思。
昝寧對榮貝勒也隨意得多,喝著茶問:「皇叔,這段日子你帶著內務府一幫人前前後後地伺候,累壞了吧。」
榮貝勒三十多年紀,恭敬而老成,笑著答道:「給萬歲爺當差,哪有喊累的?講真的,看萬歲爺少年而雄健,奴才真替先帝爺高興。」
昝寧收了笑容搖了搖頭:「皇叔,『雄健』一詞,可用不到朕頭上。朕還是多倚仗著禮親王些。」
「是,是。」榮貝勒謹慎地點點頭,但明明是他自己哥哥,他卻一句誇讚的話都不說——客套的誇讚都沒有。
李夕月還在嚼裡面的滋味,昝寧又說:「六七月間朕處置你,罰了三個月俸,實在是對不住,內務府積弊甚多,你哥子又……又對朕要求不少,朕也是左右為難了。」
李夕月想起了,六七月間不就是她聽阿瑪說皇帝在整頓內務府的時候?說是從上到下處分了一批人,嚇得內務府那幫老油條連花帳都不敢開了,而且她本可以報病逃過選秀,結果她阿瑪招呼打遍了,她也沒躲得過去。
又覺得「你哥子」這稱呼,和先前恭恭敬敬稱「禮親王」,言辭之間褒貶親疏立現。
榮貝勒卻是冷笑一聲:「奴才那哥子,在家跋扈,在外面也跋扈,他對皇上都猶如對自家小輩,對奴才這種庶出的弟弟又哪有好臉色?皇上說左右為難,這感覺奴才太懂了!所以那時候皇上無奈要拿奴才作筏子,奴才心裡明白得很,豈敢再有怨懟之心?」
他搖了搖頭,接著開始和皇帝談內務府的帳。這裡李夕月就一大半聽不明白了,但看榮貝勒無論是講人還是報數字,都是如滾珠一般流利,心道這位貝勒爺絕對是個聰明能幹的好腳色!
談完了,昝寧點點頭:「如此還得繼續煩勞皇叔辛苦。慈寧宮那裡開的幾筆花帳,你照樣撥付——一個愣別打,也照樣給朕記下來。倒要瞧瞧慈寧宮的總管太監邱德山,呵呵,能耐有多大?」
榮貝勒從杌子上由坐而跪,給昝寧叩了安:「皇上但看奴才作為,便曉得奴才忠心不忠心。」
昝寧起身拍了拍他堂叔的肩膀,和聲道:「朕豈會不信你的忠心!」
他刻意要做出「君臣知遇之恩」的樣子,將榮貝勒送到了門口,李夕月上前打簾子,皇帝親自看著這位堂叔離開才點點頭示意李夕月把簾子放下來。
他回到案前喝了一口茶。
李夕月忍不住說:「涼了吧,萬歲爺?」
昝寧含著茶水對她笑:「有點涼了。」說得「嗚裡嗚嚕」的聽不清。李夕月覺得他調皮起來的樣子真是可笑,抿嘴就笑了,然後拎起茶焐子裡的小銀壺,給他換上了熱茶。
昝寧把含著的涼茶吐到唾盂裡,喝了兩口熱的,才說:「你覺得這個榮貝勒可信不可信?」
李夕月老老實實說:「奴才可不知道,看著挺誠懇的,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昝寧點點頭:「這句話說得算是有見識的。」
李夕月給他一誇飄飄然,於是又說:「奴才想,他是禮親王的親弟弟,還是要小心多一些。」
昝寧繼續笑著:「這一論啊,就陷入了尋常推斷的泥淖。」
「怎麼說呢?」
「常人自然覺得,親兄弟之間是手足一般的友好,再是在內鬩牆,對外也是一致的。但人們不曉得,積怨之下,越是近,就越是矛盾多,就越是互不可忍。」昝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