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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著攤攤手:「一群賤貨跟您鬥,您怎麼鬥得過?!民心可畏、人言可畏,皇上什麼都不做,用這些話杵您耳朵裡,您這以後啊,還怎麼過下去?」
太后怔怔的,淚水直往下流,喃喃地說:「是啊……我怎麼栽在這群賤貨的手裡?我是堂堂的納蘭氏長房嫡女,我是先帝從正門迎進宮的皇后,我是正經八百的嫡太后……我怎麼淪落到栽在那群賤貨的手裡?」
「人吶,得服命!」
太后「嗬嗬」地掩面痛哭。
榮聿的明示、杭總管的暗示,她哪句不懂呢?
死還容易,以後要這麼苟延殘喘地活下去,不僅是看養子臉色的事,只怕羞辱、虐待……會一件不少、如期而至。她風光了六十年,卻要這樣度過餘生?只怕也是活不長的吧?
她打了個寒戰,終於問杭總管:「那麼,給穎妃的那藥,可還有?」
杭總管暗暗鬆了口氣,正容說:「還有,不過那藥吃完會上吐下瀉一陣,實在是又痛苦又不雅,您不是還有其他的麼?」
太后慘慘地笑笑:「不錯,還有牽機藥和鶴頂紅。死狀不那麼醜陋的,還是鶴頂紅吧。」
鶴頂紅與鶴沒有關係,實為丹毒,亦名紅砒。太后艱難地就水服下,為加速藥效,也為麻痺自己的痛楚,又喝了好幾杯御用的玉泉酒。
她在宮女的服侍下換了最尊貴、最隆重的皇太后朝服,細心地梳好頭,在滿是皺紋的臉上塗脂抹粉。然後才安然地躺在床上,對杭總管說:「我至死也是太后之尊,小賤貨生的狼崽子若敢行不孝之舉,我在天上也要告訴他皇阿瑪,叫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不牢靠,求死不得!」
杭總管說:「是,太后的遺念,奴才記下了,還有什麼,一併說罷。」
太后已經隱隱感覺到腹中的灼熱和疼痛,呼吸開始有些困難,四肢也動彈不得。
她趕緊把自己的遺囑一條條念下來,也顧不上管那對她恨之入骨的養子還能不能幫她實現這些遺願。
說了多半,她突然睜大眼睛,問:「小杭子,你記不記得禮親王賜死時上了一本遺折?」
「是呢。」杭總管說,「遺折裡不也說,『聖母皇太后一夜暴斃,年紀輕輕的實在是殊不可解』?」
他突然發現了其中的漏洞,突然愣住了。
太后手腳抽搐,嘴角歪斜,風箱似的大口大口呼吸著,涎水不斷從嘴角流下來,仍是努力著說:「他……他要是早就有賤貨給的……先帝的遺詔,他……他為什麼……不在他的遺折中……提及這事?」
那時候要是提了,還不一定鹿死誰手呢!
杭總管如雷轟頂。
這人啊,亂則生愚。被昝寧、榮聿、吳氏、穎妃……一通折騰,已經自認為出於劣勢,加之心裡確實是有鬼,自然來什麼信什麼。
太后歪著嘴,呼哧呼哧喘著氣,努力地在喊:「傳……傳太醫!」
杭總管連滾帶爬到外頭喊:「傳太醫!」
外頭一聲聲的:「傳太醫!」
「傳太醫!」
「傳太醫!」
「傳太醫!」
…………
外頭有榮聿派的人把守,雖不至於不許太醫進來,但肯定要多折騰一番。
等太醫跌跌撞撞到慈寧宮,太后已經昏厥了。
太醫自感已經無力迴天,不過斷氣之前總要試一試施救,於是說:「要麼,先灌一碗生豆汁。」
生豆汁能解毒,但是此刻好像已經晚了。
灌下去一點反應都沒有,人都沒有嘔吐。
另一個太醫大搖其頭:「不不,毒物下肚,首先是催吐。這個……恐怕要黃金汁……」
黃金汁是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