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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陽光下的人無病呻丨吟,大聲感嘆命運不公,只有經歷過黑夜的人才知道世界終究還是公平的。
它透過一次又一次的篩選,給家徒四壁的窮小子改命的機會‐‐既然要逆天而行,怎麼能不刀尖舔血。
盛騰飛當年叫上家裡的兄弟們,不是為了來雁門幫他點錢的,發家致富的同時他身上的疤也多了幾條。
韓小芸對丈夫在幹什麼一知半解,卻又怎麼都問不明白。正因想像空間無限,所以她才更擔驚受怕,夜裡抱緊小小的盛驍,叫她的心頭肉一定要平安長大,身外之物夠用足矣,可別當叫人擔心得睡不著覺的壞蛋。
礦區內外只隔了一道門、一堵牆,門裡的大部分人對外面的爭鬥一無所知。像任遠這樣,在金瓦金鑾殿裡長大,十幾歲時對那些事頂多有所耳聞,還是被膩子颳了幾遍,再層層粉刷過的。他的世界只有雁門礦這麼一塊地方,不由自主地就把未來規劃在這片土地上,出於當大哥當久了的慣性,他把身邊的兄弟們也新增了進來。
高考前的那個冬天,盛騰飛經任礦長提點開始走關係。他抓盛驍過來耳提面命了一番,掰著手指數給他看,哪些人他以後要知恩圖報。不但物質不能短缺,情義也要記在心上。
他找的關係無不是因借西北礦業集團的名頭才能說得上話的,這也就意味著,按照盛騰飛的標準,盛驍以後再也離不開這個地方。
盛驍茫然地看向韓小芸。
他念高三那年,距離盛騰飛親自出馬調車的歲月已經很遙遠了。人的記憶‐‐尤其是韓小芸這樣性格溫柔的人‐‐有自動裝飾功能,會忽略或淡化一些不願想起的事。
韓小芸看著這爺倆兒,不知該發表什麼意見,目光有些無奈,有些擔心,還有點難過。
很多人迷迷糊糊半推半就地接受著生活的際遇,盛驍卻不喜歡如此。他站在一條路的面前,如果第一感覺不是太好,他根本不會邁腿。
當然,他沒有出賣韓小芸從前的深閨夜話。正巧那段時間他除了課本看什麼書都有意思,偶然學了幾句酸澀的哲學理論,乾脆就裝瘋賣傻地中二病了一把,簡而概之就是他對盛騰飛說:祖輩幹什麼活兒,小輩兒不一定也得接著幹。
盛騰飛那天正打算從此以後把他兒子當個大人看。他難得耐心地聽盛驍說完,結果發現這小子周正的紅口白牙裡吐出的卻是一堆狗屁道理。
他脫了兩件限制活動的冬衣,好好兒擼了把袖子,把盛驍打得上躥下跳。
最後韓小芸從中斡旋,加上盛驍的成績堅定不移地支援他本人的意見‐‐從最近的幾次模擬考試的成績分析,他恐怕夠不上提檔線。在高考這樣無比敏感的層層審核面前,再談別的都是白搭。
後來過了很久,盛驍想明白了。雁門之亂並不單單因為那條路是&ldo;三不管&rdo;地帶,而是資本集中處註定加倍兇險。他以為任遠當年不知礦區外的寒光鐵刃,也許任遠還覺得他不知道礦區裡面的圖窮匕見呢。
當年他沒有玷汙了他爹的威名,現下更不會說了,只道:&ldo;我再考慮考慮吧。&rdo;
&ldo;你考慮的時候,多多少少也把我們這些兄弟考慮進去。&rdo;任遠語重心長,拍拍他的肩膀,&ldo;要說能做事的人,我眼前並不缺,可外人始終是外人。真的能讓我當兄弟的,這麼多年還是那麼幾個。你說劉瑞聰明嗎?其實他不聰明,偶爾還犯蠢,得叫我給他收拾爛攤子,但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兒上,我就忍忍了。你,就更不用我說了。&rdo;
&ldo;嗯。&rdo;盛驍心不在焉地應下,結束了這場夏蟲不知冰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