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渃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在後臺翻找,卻忽然聽得一聲鑼響,緊接著響起熱鬧曲兒聲,咿咿呀呀的唱腔,正是先時演出的《鎖麟囊》,他覺得納悶兒,這麼晚了難道戲院還在排戲?他就悄悄貓到戲臺側面去看,可不是,臺上正唱著戲,卻不是排練,只因臺下座無虛席,黑壓壓的一片,都是看客。
沒聽說要加場啊,何況已經這麼晚了。先時說了,謝勇是個戲痴,所以納悶兒歸納悶兒,他又悄悄溜到臺下,在過道邊席地而坐,也跟著再聽了一遍戲。
看得正起勁,旁邊有人拍他,他回頭,見是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指了指他的屁股:&ldo;你坐著我的辮子了。&rdo;
笑話!一個大男人,哪兒來的辮子?
謝勇沒搭理他,此時燈光閃過,看見旁邊的男人頭戴一頂小帽,古樸的樣式,倒是在電視劇裡常見過的。
這人一定是個神經病,謝勇繼續看戲,看著看著,忽然覺出哪裡不對勁了。
他扭頭,見那男人嘿嘿沖他笑,手仍指著他的屁股:&ldo;你坐著我的辮子了。&rdo;
一身清末的裝扮,慘白白的臉,嘴上有笑,可眼角吊著愁,是喪權辱國的愁。
謝勇的屁股底下,當真坐著一根辮子。
臺上的戲忽然止了,整個戲院的人都回頭看向他們這裡,一樣慘白白的臉,一樣的眼角吊著愁。
他們都起了身,朝他湧來。
那是辮子呵,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在清朝,那不亞於一個男人的命根子。
起了喧譁,黑壓壓一片,戲院的燈,滅了。
第二日一早,當人們發現昏迷的謝勇,他的身旁,一地毛髮,而他的頭,光溜溜的。
這事兒傳開了,都說啼春樓鬧了鬼,啼春樓卻一直緘默,戲依舊一日日地唱,像是沒出過這檔子事情。
不過,在啼春樓的年輕後生,每每排完戲回家去,定是要三三兩兩一道的,因著那傳聞,也因著確實有人在散場後聽到過戲臺上傳來的戲曲聲,咿咿呀呀,唱的都是前清舊夢。
人人都被鬧鬼的事情影響著,只一人不是,劉伶子日日排演著她的貴妃,身是貴妃,心,卻不是。
她也愁,開演日子一日日近了,她演不出味道,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埋怨的。
七月初七,正是七夕,戲散場後,年輕後生都早早收拾東西約會去了,剩劉伶子一人在戲臺子上一遍又一遍練著《貴妃醉酒》,卻總沒那夜的味道。
難不成是因為沒喝酒?
劉伶子想著,竟鬼使神差跑出去買了瓶二鍋頭,灌下一口,臉立刻就紅了。
又是媚態橫生。
她呵呵笑著,穿了戲服,裊裊娜娜走到戲臺當中,再回過身來,她不再是她,而是楊貴妃。
一曲唱罷,臺下有人鼓掌,劉伶子醉眼迷濛看下去,豆青色的旗袍,牡丹花的簪子,是顏如玉。
顏如玉身旁,坐著個模樣更俊俏的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花骨朵兒將將展開,娉娉婷婷,最是惹人憐愛的年紀。
少女也穿著旗袍,看上面繡的花,都是好手藝。
&ldo;怎麼樣?&rdo;顏如玉問少女。
少女點了點頭,走上臺去,捏著顏如玉的下巴仔細端詳了半晌,說:&ldo;有些貴妃的態了,卻還是不夠,她的嗓還沒全開,聽著彆扭。&rdo;
&ldo;那給她指點指點?&rdo;
少女沒答話,卻扭頭問劉伶子:&ldo;姑娘,你可知情是什麼?&rdo;
劉伶子長這二十來歲,沒談過戀愛,情是什麼,她自然說不出。
少女又說:&ldo;你的戲裡沒有情,自然不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