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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一回頭，卻見是薛嬪。念在她曾喪女，他對她向來是態度溫和的：&ldo;什麼事？&rdo;

薛嬪攥著衣角，無視了萬貴妃警告眼神，流著眼淚懇求道：&ldo;陛下，請您來陪陪臣妾吧！臣妾自被貴妃娘娘禁足，已經數月沒有見過陛下了！&rdo;

昭帝看了萬貴妃一眼，她卻冷冷地不說話。

&ldo;罷了，薛嬪，你回去好好歇著。朕今日真的不舒服，改日再去看你。&rdo;想了想又說道：&ldo;等下朕叫人送些……&rdo;

豈料薛嬪卻瘋了般，突然撈過身旁萬貴嬪桌案上一把酒壺，&ldo;啪&rdo;地砸在案角上，嚇得萬貴嬪尖叫著直向後躲。

她用流著血的手指拈起一角碎片，頂在了脖頸上：&ldo;陛下！今晚您若不來臣妾的毓秀宮，臣妾寧可死在這兒！&rdo;

昭帝的酒完全醒了，怒喝道：&ldo;薛嬪！休得胡鬧！朕豈能容你來威脅！&rdo;

薛嬪倔強跪著，將碎瓷片又向肉裡扎進了一分。白皙的脖頸上，已經有了道淺淺的印子。

殿堂中絲竹之聲乍停，樂師們紛紛退下。滿堂妃嬪們花容失色，嘩啦啦跪了一地。

萬貴妃一臉震驚，她哪裡想到薛嬪竟已瘋癲至此！待要上前勸說，昭帝卻攔住了她：&ldo;朕知道了，你把碎片放下，朕陪你回毓秀宮。&rdo;

薛嬪睜大了眼，囁嚅半天，流下了一行歡喜的淚：&ldo;臣妾謝謝陛下。&rdo;她垂下了胳膊，眼看著昭帝身影走下高臺，走到她身邊，沖她伸出了手。

薛嬪握上去，卻握了個空。那隻手並沒有牽住她的，而是橫劈在了她脖頸後。她詫異地倒下合了眼睛。

&ldo;陛……下？&rdo;

昭帝沉默了一會兒，將她抱了起來：&ldo;朕答應過會陪你回毓秀宮的。&rdo;然後轉向萬貴妃道：&ldo;愛妃，你能隨朕一起來嗎？&rdo;

萬貴妃收斂神色，緩緩下了高座，與他一道出了鉤月臺。

失去了花火的夜空很是寂寥又清冷。昭帝抱著薛嬪在前走著，萬貴妃自然看得出他背影中的難過，一時只覺得哽咽。

薛嬪也是個可憐人，她本是萬太后陰謀的受害者；而今日，萬貴嬪和萬嘉嬪也差點做了她野心的犧牲品。而只要這位姑姑在位一日，又不知會有多少人淪為她手中的血腥棋子。她萬貴妃今日能保住一人，難道日後還能保住每個人嗎？

萬貴妃微微閉目，將眼淚洇了回去。天邊一輪滿月不知何時又被烏雲遮蔽了。

明月灼灼，何時可現？

同一片蔽月烏雲下，嚇壞了的萬貴嬪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了長陽宮，腳步快得連侍女白薇都追不上。

寢殿的大門被她狠狠關起，白薇和紫鳶急得在外面拍門喊叫。萬貴嬪置之不理，只捂著心口，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她滿腦子都是方才薛嬪那張扭曲的臉，和沾滿鮮血的手。還有萬貴妃望向她時的眼神，也真叫人害怕。難道這就是不得寵的下場？她不知道薛嬪曾經怎樣得罪了萬貴妃，只知道薛嬪是被萬貴妃禁足後，才變成這樣的。

&ldo;太可怕了，太可怕了……&rdo;

萬貴嬪瞪著眼喃喃自語。她忽地又想起萬貴妃警告她的那些話：&ldo;你是姐姐……倘若遇上居心叵測之人，犯下大不敬之過，本宮決不輕饒！&rdo;

萬貴嬪捂著腦袋大叫起來：&ldo;她什麼都知道！她怎麼會什麼都知道！怎麼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