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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怎麼麻煩了?”王的語氣甚好,飽含正中下懷的快意。
我閉上眼,氣不加喘地說道:“春闈乃舉才大事,以往我朝分華寒二族分別加以科考,可如今華族宗譜盡毀,明春舊制難循。”
“確實很麻煩啊。”王上槌了槌手,幽幽嘆氣,“這下可如何是好。”
玩,您想玩到底是麼?我咬了咬牙,儘量平心地開口:“只有因時制宜、加以改革,方能最大程度地彌補損失。”我停了停,靜候王意。
他扔下三個字:“說下去。”
“以往華族重考詩賦,而寒族偏考明經。蓋因華族子弟多愛風雅,而寒族子弟擅長苦讀。且華族多任上職,而寒族只可為下臣。”我頓了頓,繼續說道,“宗譜既毀,如果兩族分考,只會出現偽造宗譜、假冒華族的混亂局面,與其這般不如兩族合考。”
“合考?”王上坐回案前,語調微疑,“你可知這會掀起多大波瀾?”
“不會。”我短暫出聲。
“不會?”他掩不住濃興,輕快地問道,“怎麼個不會?”
“長蔭院遭毀此乃天意,天意不可違,此乃不會之一。”王意即為天意,壓倒華族的異議,關鍵看您老人家。今日您只亮了一招,就將禍水東引,這點小事應該不難吧。我抬起頭,與之直直對視。
王上眉梢微動,隨意地揚了揚手:“繼續。”
“這場天火應讓華族士子心中有數,想要按舊制已是不行,如此只要在新制上偏向他們,華族的反對應會降低。”
王上交疊雙手,靠著椅背,懶懶睨視,眼中閃出異采:“那新制,豐愛卿可有打算?”
我垂眸視地,假作不安地撓了撓頭,半晌沮喪開口:“下臣不才,具體的一時還想不出。”
伴君留三分,侍王傻三分。
如果此時我說出打算,那不是擺明了告訴他:您的心思我事先都琢磨透了,您會這麼著、那麼著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早就等著您問我答了。試問有哪個君王喜歡被看成一個透明人?試問有哪個君王能接納一個猜透自己心思的臣子?
沒有,從來沒有。因此與君王角力,必要示弱,切記切記。
“也是,這倒急不得。”他慢慢一聲,似帶著幾分瞭然,又似揚著幾分輕鬆,“孤給你五日,五日後上本詳議。”
“是,臣遵旨。”好像闖過了鬼門關,我終於鬆了口氣。
“愛卿平身吧。”
輕晃晃地站起,未待我直身,王上親和溫軟的聲音已經飄來:“愛卿可知定侯昨夜進城了?”
我剛要下意識地說是,忽然瞥見左胸上的雙魚結,扎眼的豔紅喚醒了昏昏然的理智。我抬首瞠目,詫異應道:“定侯進城了?”
若稱是,那就離死期不遠了。揹著王上與外侯接洽,可是逆反大罪。放鬆的時候軟軟一擊,恰是致命。我身上浮起一陣冷汗,臉上仍假作驚異。與王對話,真是來不得半點大意。
我誠惶誠恐地俯下:“下臣失職,請王上治罪。”
咚、咚、咚、咚……我暗數著心跳,喉間不停吞嚥。
片刻之後,低沉的笑聲響起:“連魏幾晏都不曾知曉,你又何罪之有呢,起來吧。”
這一笑,笑得我頭皮發麻,我顫巍巍地謝恩,假作倉皇爬起。思考,真累。與王交鋒,不但得觀其色,還得揣其意,更是累中之最。
“定侯不比他人,豐愛卿可要好好招待,盡心禮侍。”
“是。”嗯,不用你說,我也會全心全意。
“定侯說是來過冬不願大張旗鼓,你這幾日就陪著他四處走走。記住,一定要看好啊。”
我抬起頭,只見他別有深意地望來。瞬間心明,看好的意思怕是更深吧。